第1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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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说了会儿话,因恐有人来,便散了。傅月明理了理头发,又向他问道:“你这会儿怎么在这儿?不与仁哥儿上书么?”季秋阳说道:“他说他母亲今日病了,要早些回去。我便比平日了早了半个时辰放学。才走到二门上,就听见你同人说买箭毒粉。你买那东西做什么?”傅月明想了一回,觉此事倒不好同他讲的,便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有些旁的用处。”季秋阳见她不说,也不强问。二人又讲了几句话,小玉忽从后头走来,向傅月明道:“姑娘,芸香嫂子寻了你半日了,你倒在这里!”
  傅月明听说,便同小玉进里头去了。季秋阳踟蹰了片刻,便也去了。
  回至房里,果见屋内桌上放着一只黄纸包,傅月明便问道:“是芸香拿进来的?”桃红说道:“正是,却才芸香嫂子进来,说姑娘托她买的药粉买得了。因姑娘不在,我就收了搁在那儿。”傅月明点了点头,先吩咐道:“去把来安喊来,今日外祖不在,他能进来的,只是避着些人的耳目。”桃红应声而去。
  傅月明便叫小玉将自己早间吩咐炖下的甜汤端来,把那二两箭毒粉都倒了进去。小玉在旁瞧着,不禁问道:“姑娘这是要药死那个兰香?不是我说,这未免莽撞了些,又忒着痕迹了。”傅月明摇了摇头,笑着没有言语。一时来安进来,傅月明便将那罐甜汤与他,连着平日里自家用的一把雕花银汤匙并一只钧窑青瓷碗也包上了,笑道:“你去时,还是借二姑娘的名号,说给兰香补身子的。”又低声向那来安叮嘱了几句。来安一一应下,又说道:“姑娘放心,小的心里明白。”说着,就去了。
  待来安出门,小玉方才说道:“姑娘这是要吓退兰香?”傅月明笑道:“若只为此,我就不会叫人硬留她了。”小玉颇有些不解,又问道:“那姑娘此举,究竟是何意图?”傅月明笑道:“如今说给你听,也说不明白。只稍加时日,你自然就清楚了。”小玉听说,也不敢再问。因忆起先前之事,向傅月明笑道:“姑娘适才同季先生在墙根底下做些什么好事?我可瞧的真真儿的呢。”傅月明见被她撞破阴私,不禁羞红满面,压低了声问道:“你都瞧见了些什么”小玉笑道:“姑娘同先生做了些什么,我就瞧见了什么。就只一件,姑娘如今倒怎么打算呢?我瞧太太素日里的口风,只是要与姑娘寻一官宦子弟结亲,怕是看不上先生的身份呢。”
  傅月明摇了摇头,叹道:“我一时也没主意,他那副脾气又不是个能忍气吞声,做小伏低的。我才试探了下,他不肯入赘进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好,虽有个计较,却一时也寻不着个门路。”
  说了一会子话,转眼到了正午,傅月明便到上房陪陈杏娘吃饭。吃毕饭,又待陈杏娘午睡起来,打点了探望礼物,便吩咐小厮到外头传轿子,母女两个穿戴齐整了,乘了轿子往陈家去。
  一时到得陈家门前,母女二人下轿,陈家素日里差遣的一个大仆人名唤招福的在门上迎着。这招福原是陈杏娘没出嫁时便在陈家听用的,陈杏娘同他也是见熟了的,见着也并无避忌,只问道:“老太爷呢?嫂子的病怎样了?”那招福答道:“才请了宋大夫来与太太诊病,老太爷这会儿正在堂上陪客。姑娘先到后头去看太太罢。”
  陈杏娘听说,便带了傅月明进门,此处原是她娘家,里头路径堂房自然是熟极了的,也无需人引领,当下穿堂过室,径自往后头寡嫂陈氏所居之处行去。
  待走到歇山顶房子跟前,陈氏素日里用着的一个小丫头纂儿正在门前穿廊上坐着,一见二人到来赶忙起身说道:“姑太太、大姑娘好。”一面打起帘子,一面报道:“姑太太、大姑娘来了。”
  二人走进屋内,转进内室,傅月明只见这屋子甚是浅窄,西墙下安放着一张半旧的黄杨木合欢雕花床,对过是妆台镜架,上头的菱花镜颇有些昏了,一旁就是箱笼衣橱,便再无旁的家什。舅母陈氏正卧于榻上,面白唇焦,两眼无神,十分萎顿。表妹陈秋华穿着家常衣服,脂粉不施,立在床前,手里捧着汤药碗,面上神色甚是哀楚。
  一见陈杏娘进来,陈氏便扎挣着要起来。陈杏娘连忙走上前来拦着,嘴里就说道:“我的嫂子,你已是这样了,躺着就罢了,还在意这些虚礼做什么?”又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作者有话要说:已换
  ☆、第六十二章 说亲
  陈氏见她过来拦,便也就势歪了。陈秋华连忙放了碗,拿过靠枕替她垫在腰后,她便让陈杏娘在床畔坐了。丫头纂儿搬了两张椅子过来,搁在地下,傅月明与陈秋华就并肩而坐。
  只听陈氏说道,“前儿夜里厨房炖了一锅绿豆百合汤,就放在院里,叫露水给打了。不合昨儿早上,我贪凉快吃了一碗,到了午时就吐泻不止。本说吃些大蒜水就好了,谁料到了傍晚闹腾的越发厉害,我挨忍不过,只得叫公公请了宋大夫过来。宋大夫过来,开了药方,我吃了,这一晚上倒睡踏实了。只是我这起不来床,家里诸般事由都七颠八倒,公公也是忙里忙外。再者,我究竟是个媳妇,这病房里的事,他老人家也插不得手。纂儿又太小,还亏得秋华这丫头,前后照应。若没有她,这屋里还不知要弄到什么田地!只是我平白闹出这么一桩事来,延医吃药,使钱费物的,我心里着实不安。”
  陈杏娘见她如此说,少不得开口劝道:“嫂子也莫要如此,这人谁没个三灾六病的?既生了病,自然要看大夫吃药了,这只顾拖着,再拖出什么大症候来,可怎生是好?父亲已是这把年纪的人了,难保一时有个山高水低,仁哥和秋丫头还小,这三件大事都在嫂子身上,嫂子不保重些可怎好?”陈氏听了这话,倒触动了心肠,不觉红了眼圈,低声泣道:“这也都是我命苦,但凡你哥哥还在,家里哪里就到了这般田地!这锅大碗小的事儿,都要我一个妇道人家拿主意的。”
  陈杏娘说道:“嫂子略忍耐些,待熬的仁哥儿大了,自然就苦尽甘来了。我瞧仁哥儿这孩子很好,人聪明,读书也上进。日前听那位季先生说起,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将来仁哥儿一朝金榜题名,挣了功名回来,嫂子还怕没个老封君做?也就不枉了如今这番苦了,强胜过我,只有这么个丫头,将来嫁了人,也就是人家的人了,我也落不着什么好。”陈氏听说,便问道:“前儿听公公说,妹夫之前房里还收了个丫头,如今扛着个肚子找回来了,还生了个小厮?”
  陈杏娘听闻,立时说道:“那是那贱人讹诈的,谁知道她那肚里的种子是谁播的!那是她在家里听用时,老爷可没碰过她一手指头!这会子受了傅赖光那无赖的挑唆,趁老爷不在的时候找上门来,意图浑水摸鱼呢!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那傅赖光不就被提刑院抓去了?!我瞧他这次进去,是再没命出来的!”陈氏便说道:“我听闻,傅赖光是因着拐带人良家子弟嫖饮,才被官府拿了,并非为此事。”
  陈杏娘说道:“话虽这样说,总也有这事的影子。得罪了京里的达官贵人,官府也轻饶他不得的。”陈氏接口道:“昨儿听公公说起,京里派人拿他,指日就解送到京城去了。”二人说了一回闲话,陈氏便向陈秋华说道:“我同你姑母在这儿说话,你们到外头去玩罢。有收着的好花茶,请你姐姐吃一盅。”陈秋华听说,知晓母亲有些私密话要同姑母谈,便起身拉了傅月明出去。
  傅月明便望着陈杏娘,陈杏娘点头道:“你们姊妹两个出去玩罢。”她便起身,同陈秋华出去了。
  这陈家也有一所小小的园子,里头种些花草树木,二人便在其内转了转。傅月明眼见这园里虽并无什么名贵树种,倒打理的井井有条,甚是扶疏有致,便向陈秋华笑道:“舅母也真是好精神,家里这样多的事,还要打理园子。”陈秋华淡淡说道:“我家底子薄,用不起那许多人,事情又多,母亲忙不过来,这花园里的事都是我打理的。”傅月明听说,又笑道:“那是妹妹巧手慧心了。”陈秋华浅浅一笑,说道:“及不上姐姐家里园子宽大华丽就是了。”傅月明听这话甚酸,就闭口不再言语。
  陈家的园子极小,两人略转了转,就看遍了。陈秋华见总无玩处,便引了傅月明到自己房里。
  进了房,傅月明只见这屋子四壁雪白,东边墙下安放着一张桐木敞厅床,吊着青纱帐幔,对过并不如寻常闺房安设妆台,而是一张书桌,上头只一口镜奁并几部书。北边墙上窗子下头放着一口带锁的桐油木箱,除此之外便再没旁的了。
  傅月明正看时,陈秋华已叫她丫头菱儿去灶上讨要热水。原来,这陈家败落,家中极是节省,一家子茶饭都在厨房做下来,并不自己生灶。
  一时菱儿回来,她便自架上拿了一只锡罐下来,向傅月明说道:“这是日前佃户进来送租子时,顺道捎来的礼。是他们自家晾晒的野花茶,要比城里卖的好些。”说着,就倒了些在那黄铜鸡鸣壶里,闷了半刻,倒了两瓯子茶,递了一碗与傅月明。
  傅月明见这茶汤清凉,飘着些许花瓣,便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果然清香满颊,沁人肺腑,遂向陈秋华笑道:“这花茶果然好,不似我们常吃的,总有股子陈味儿。”陈秋华说道:“我家贫寒,只有这些东西,不似姐姐家,总有些雨前的龙井,什么江南的凤团芽茶出来待客。”说着,又向傅月明笑道:“我不会说话,姐姐不要见怪。”
  傅月明知她的脾性,也就只笑了笑,放了茶碗,又说道:“才听舅母说我家的事儿,我倒疑惑了,这件事是外祖经手料理的。其间经过,外祖是一清二楚的,怎么舅母却糊里糊涂,倒说出那样的话来?”陈秋华见她问,因母亲今日与姑母密议之事,关系傅月明的婚事。若此事谈成,傅月明终身有托,那自己的事儿自然便有了眉目,此所谓釜底抽薪。故而虽则心里明白,只故作不知道:“这几日天热,我只在家里,没出门去。外祖每日早出晚归,那边的事儿也不同我说,我并不知道。”傅月明听她如此说,心里虽是狐疑,倒也没什么破绽,一时没再多问。
  少顷,傅月明起身净手,才起来走动,陈秋华便一眼望见她腰中坠着的香囊,花样奇巧,针工精细。待她回来,便笑问道:“姐姐哪里得的这香囊?倒是稀罕的紧,可否与我瞧瞧?”傅月明听说,便自腰上解下,递与她,便说道:“不是什么好的,不过是闲着自己绣得的一件玩意儿。”陈秋华接了过去,细细看了一回,因看其上绣着的花样着实不是世间寻常见的,心里便十分喜欢。她心里想着,面上不觉露出。傅月明瞧了出来,遂将此物赠与她。
  陈秋华忙道:“这是姐姐好容易绣出来的,我怎好要?”傅月明笑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过是我自己绣着的玩意儿罢了。妹妹既喜欢,那便拿去,我再绣就是了。”两人推了一阵,陈秋华就将香囊收了。因觉不大好意思,便将素日里吃的花茶,拿了一罐子算作回礼。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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