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你不该来的h(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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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是几时醒的,芝华已想不起来,她阖眼睡了很久,入眠又好像未眠,黑夜如潮水从她指尖淌过。芝华听见刮了一夜的风,她分不清风声是外面的,还是梦里的。
  真正从床上起来,已经到下午。芝华不觉得饥饿,身体轻飘飘的,像一张被热浪烘上天的纸。
  门口有快递送来,芝华抱进来拆开,闻见浓浓的草药味。不用想,又是婆婆寄来的药。
  芝华烦得很,把药扔进垃圾桶,婆婆仿佛感应似的,电话跟着打进来,“芝华,药收到了吗?”
  “收到了。”
  “记着吃啊,花了我不少钱,你早点好,我也少出冤枉钱不是。”
  听上去,真像是她生病了。
  “好。”芝华不作辩解,安静挂断电话。
  不过是急着让她生孩子,在她事业上升期,用一个孩子捆住她,以免她真的飞黄腾达,到时严丁青握不住控制她的线。
  所有人都觉得,她欠严丁青的,应该感恩戴德在他身边一辈子。不只是20岁那年救了她,后来父亲破产,严丁青也干脆地拿出参赛奖金接济过。
  现在,该到芝华帮他的时候了,世上最难还的是人情债,她渴望与严丁青两清。
  不想再拖累他维持无意义的婚姻,不想再说不情愿的“好”,不想再一口口吞药,被医生翻来覆去检查,像检查养殖场里的牲口。
  饥饿感如解冻的冰块,凉丝丝地钻进芝华的胃,她敷衍地热了一碗速食,潦草吃完时,夕阳已经出来了。
  那张房卡在她昨天外套的口袋,芝华捏出来看,一道昏黄的阳光落上去,卡面反射淡淡的光,被芝华捏着晃了晃,塞进玄关鞋柜上的手包里。
  她想了想,简单化妆去赴约,脸上只有粉底和口红。她的上半张脸,冷淡如一场雪,苍白的眼皮下是微微泛红的眼睛。她的下半张脸依旧冷淡,嘴唇却红得令人错愕,像雪地里唯一的篝火,有燃烧时的温度,又因周遭的苍白,这温度也显得像无用点缀。
  晚上八点一刻,芝华因晚高峰姗姗来迟。她刷开房门进去,室内无光,落地窗外是整片城市夜景,跃动着银白色的光亮。
  门在身后合上,走廊唯一的光被关在外面,自动落锁的声音其实只有一秒,听在芝华耳中却是“唰啦啦”的,像有人在洗一副扑克牌。
  芝华摸索着想开灯,朝里走了两步,忽听见房间里有人说:“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声音冷冰冰的。
  芝华被吓一跳,脚步乱了几下,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程濡洱的声音。
  还是没找到开关,芝华在黑暗里飞快地寻,才发现床边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因隐在墙角处,很难被第一眼看到。
  “你竟然愿意为他付出到这种程度?”程濡洱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去。他是笑着说的,可芝华并不认为他是高兴的,迫近的寒意已然裹挟她。
  为什么不高兴呢?芝华想不明白,他分明答应了严丁青的条件,才轮到她出现在这里。难道他答应了,却希望她不要来?这说不通。
  数秒后,程濡洱走到她跟前,俯视着她,连落地窗外遥远黯淡的光也挡住,眼里没有半分温度。
  芝华彻底掉进黑暗里,她从未见过程濡洱这种神色,胆怯地往后退了两步。
  不是冷漠,芝华敏锐地感觉到,他并非疏离,而是在生气。
  “为什么不回答我?”程濡洱又往前两步,依旧俯视她,“如果今天是其他老板和他做交易,你还会来吗?”
  芝华身形一晃,忽然觉得她从未真正认识程濡洱。以往见面时,那些谦和斯文,只是他套的一层无害的壳,令她放松警惕才越靠越近。
  无法抗拒的雪松香,堵在她鼻尖,芝华竟有些不敢闻。他的问题令她语塞,真的只为了和严丁青两清才来吗?还是恰好,对方是程濡洱,一个她认识、不抗拒接触的男人,她甚至偷看他的手失神。
  难以忍受的沉默,如一把钝刀,压在芝华心口来回割。芝华承认她有私心,可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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