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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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沉思片刻,面上似乎露出淡淡的笑容,“我还记得我们成婚时,你陪我喝了一夜酒,险些就把我灌醉了,现在你又怎么一杯酒都不喝?”说着说着,她忽然又轻轻抬手撑住额头,蹙眉道:“奇怪,我好像总有什么事情想不起来,只要一想,头就好痛……”
  玄衣男子眼中透出一丝异样的神色,又叹了口气,轻声劝道:“想不起来的事便先不要想了,你若有兴致,我陪你喝两杯就是,反正我们已经到了穆国境内。”
  他的话语低沉柔和,就像他的人一样,令人听了便觉心安。那女子神色似乎缓和了一些,但又突然抬头,目光落向客栈门外。玄衣男子也同时转头看去。外面街道之上似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跟着便是一阵阵喝呼喧哗,惊叫哭泣,甚至有着兵刃破风的声音,仿佛发生了极大的变故。此时客栈中其他人显然尚未感觉到危险的来临,直到快马扬尘,惊乱长街,才有人面色大变,匆匆想要起身,店门却被人轰地—脚踹开,进来几个彪形大汉。
  门前光线一闪,只见外面尚有数十名形貌各异的大汉纵马巡回,有的手中提刀,有的马前横矛,不少人兵刃上已经沾了血迹,滴滴落在黄沙之中。傍晚寒风呼啸而过,伴着不远处声声惨哭,更显得他们人人狰狞凶悍,杀气腾腾。
  送酒过来的伙计见是马贼入城,早已吓得两腿发颤,一双手似也不听使唤,整瓶酒洒了大半出来。这时身边忽然伸来一只手,接过他手中东西,复在他肩头轻轻一拍,“酒虽普通,浪费却也可惜,坐一坐吧。”
  那伙计不由自主便往桌旁坐下,只觉一股暖洋洋的热流自肩头冲向全身,顿时便不再打抖。玄衣男子早已自行倒了杯酒,却见那满面疤痕的马贼首领将一柄弯刀嘭地插入饭桌当中,大声喝道:“识相的交出金银财货,大爷今日饶你们不死,否则这便是下场!”说话时将手中提着的一样事物往案上一抛,旁边客人骇然看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身子一软,当场昏死过去。
  那玄衣女子背对他们而坐,微微皱了皱眉,眼中透出丝缕冷意。客栈掌柜久在边城,知道这伙马贼凶悍异常,动辄要人性命,立刻哆哆嗦嗦将柜上所有银两捧了出来,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另外几桌客人也先后将囊中金银奉上,只求保命消灾,对这些马贼的畏惧溢于言表。
  众马贼放声大笑,持刀在旁监视众人。这时候又有一人走上前来交出几锭银子,刚刚回身,那马贼首领忽然喝道:“慢着!把你腰中的东西交出来!”
  那人顿时面色一变,却强笑着道:“大王,小人身上的银两已经全部奉上,这一点行李私物,不值钱的。”他往后退了一步,手却已不由自主护在腰前。那马贼首领目露凶光,忽然暴喝一声,伸手前劈。那客人似乎早有防备,当即一个“燕子倒穿云”,拔身向后飞蹿,轻身功夫竟然不弱,同时两手前扬,半空中数点精光疾打对方面门。
  “找死!”那马贼首领出手极快,左手一扬,一片暗器竟被他皮袍尽数扫落,同时另一只手已抓住了那客人衣襟,只听哧啦一声,那客人身上落下不少黄澄澄的金粒,人却己被开膛破肚。马贼首领满手鲜血,抓了一把金粒仰头狂笑。店中所有人都骇得面如土色,这时候,突然又有道人影凌空蹿起,闪电般向着店门扑去,正是和那被杀的淘金客同行之人。店门被喀喇撞开,那人扑出门外,忽然长声惨呼跌了回来,竟然被乱刀砍作几段,怀中亦滚出不少金粒。
  众马贼闯进门来,那首领一把拔起桌上金刀,狞笑着喝道:“竟敢反抗!给我杀,一个不留!”
  店中顿时哭爹喊娘,惊叫一片。马贼们扑向众商客,忽听有人轻声说道:“你们好吵。”半空中一丝锐啸响起,一双象牙筷从玄衣男子桌上倏地跳起,闪电般向那马贼首领射去。马贼首领眼见白光趋面,偏偏无法避开,惨叫一声倒飞出去,一只眼中鲜血长流,半边招子竟已被废。
  后面几名马贼携刀扑至,一抹云袖在桌上轻轻一,一片白光射出。几名马贼狂吼着跌开,每人眼中都已多了根洁白修长的象牙筷,洞穿脑颅,当场毙命。众人这次方才看清,原来出手的竟是那弱不禁风的玄衣女子,只见她抬起头来,眼中寒意缥缈,似是透出许慑人的幽芒。
  马贼首领仗着功力深厚,这一招不曾送命,只痛得面目扭曲,捂着眼睛吼道:“臭娘们!找死!”
  那玄衣女子刹那目透寒光,衣袂微微一动,幽云般飘向他身前。她去势看似极缓,却是眨眼便到了那首领面前,冷冷道:“你找死,我便成全你。”袖中一只纤纤素手便往他面上拂去。
  她身姿固然极美,那只手也是晶莹剔透,仿若美玉雕成一般。那马贼首领似乎看得呆了,竟然不知躲避。玄衣女子指尖似有晶芒亮起,马贼首领忽然间双目圆瞪,面红耳赤,只见一条条细长的丝光自他眼、耳、鼻、口七窍透出,瞬间便将他头面包裹。那马贼首领以手抓面,扭动挣扎,起初还嗬嗬作声,但不过片刻,全身便都化作一团银白的光茧,悬在半空再也没了动静。
  周围马贼个个目瞪口呆,待到反应过来,那玄衣女子旋身而起,云袖一扬,但见一片马贼当中,忽然亮起幽烁如血的光芒。一道玄色身影恍若清风流云,倏进忽退,一众马贼频频惨呼,鲜血飞溅漫空。那女子云袖之下透出夭矫灵光,每一次光华闪烁,便有马贼毙命倒地。
  不过片刻,十余名马贼几乎全部丧命,店中一片血腥。一名商客吓得两眼发直,瘫在血泊抱头惊呼:“妖女!妖女啊!”那女子霍然回身,眸中冷芒再现,拂袖便往他头顶拍落。眼见那商客便要丧命她掌下,原本坐在桌前饮酒的玄衣男子忽然身形一动,在间不容发的瞬息架住了她手掌。那女子袖袂一卷,数道光丝飞云般向他面门击去,跟着又是一掌拍出。
  玄衣男子若是仰身闪避,那商客必然立时毙命,当即手臂前伸,顺势搭上她肩头向外一带。那女子身子一偏,一掌击在近旁,将一张木桌击得四分五裂。玄衣男子出手如电,却已扣住了她手腕,沉声喝道:“子娆,你怎么了?”
  那女子眼神本已有些迷乱,闻声猛地一震,抬起头来看他,“你是谁?”忽然以手扶额,目露痛苦之色。原本守在街口的两名马贼抄了兵刃同时向她身后扑来。玄衣男子剑眉微轩,抱着那女子略一转身,披风下一股强劲霸道的劲气扫出。两名马贼被那劲气震飞,撞在门楣之上口角溢血,心知不是那男子对手,大喊一声双双向外疾奔,待要逃回山寨报信。
  玄衣男子足尖一挑,已将血泊中一柄长矛抄在手中,头也不回反手掷出。那长矛流星一般破空而去,只听得一声惨叫,矛身洞穿后面马贼背心,又自前面之人胸前透出,竟是生生将二人钉在了街心。
  黄沙染血,寒风吹卷枯叶,不断拍打着半掩的店门。门前一对风灯半昏半暗,照着满地血流蜿蜒,长街上半丝动静也无,只余一地马贼的尸首卧在血泊之中,四处弥漫着浓重的血腥。
  这玄衣女子正是数日前离开帝都的子娆,而与她同行的男子自然便是此时这西境之主,穆王夜玄殇。夜玄殇扣住子娆手腕阻她杀人,只觉她脉息混乱,体内真气冲撞流窜,大为异常,当即一掌拍在她后心,送入一股至阳真气,随即扶她席地而坐,以自身内力助她行功。
  客栈内外尸身遍地.鲜血横流,那掌柜和伙计战战兢兢自柜上探出头来,见他二人静坐不动,身边慢慢竟有云雾轻绕,似将二人笼入幻境一般。子娆身上异芒隐隐,不断流转,而夜玄殇身后则有一道白气笔直升起,看得二人咋舌不已。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夜玄殇方收了玄功睁开眼睛,子娆则昏昏沉沉倚在他怀中人事不知。
  夜玄殇见子娆情况不稳,此地又多凶险,不愿再生枝节,取出儿锭黄金丢给那吓得半死的掌柜,命他处理众马贼后事,复又吩咐道:“你找人骑我的马走一趟十里外驻军大营,见到领军大将,便将这个交给他。”
  那掌柜得了钱财,胆子稍大,又因他二人击杀马贼,保此一店平安,正是千思万谢,这时接了他递来的东西,着眼一看,却是枚白金铸就的令牌,上面一只仰首啸日的白额猛虎,威风凛凛,甚是慑人。那掌柜虽身在边城,倒也知道白虎乃是穆国王室的标志,不由心头暗凛,捧了金令结结巴巴地道:“这位……这位爷……这……”
  夜玄殇挥手道:“速去速回,不得有误。”说罢抱起子娆转身上楼。那掌柜见他行止气度,已知他二人必定身份非凡,趴在地上磕了个头,匆匆交代了伙计几句,亲自骑了马往军营奔去。
  夜玄殇将子娆送入客房,伸手探她脉息,不由心生担忧。日前烈风骑攻破王城时,东帝为怕子娆做出傻事,设法令她喝下三杯忘忧洒,将人交给他带离帝都。起初子娆醒后一切安然无恙,除了全然忘记跟帝都相关的事情之外,与他一路西行谈笑如常。但不知为何,自从离开惊云山地界后,她便时常发生头疼的状况,而且似乎越来越严重,方才若非他及时出手阻止,恐怕她气血逆行,当即便会走火入魔,酿成大祸。
  夜玄殇眉心微锁,闭目静思,不知是否那忘忧酒中出了什么差池,但又知东帝对待此事分外谨慎,本身又精医道,想来并不止于用药出错。他恐怕子娆独处一室再生意外,不敢轻易离开,遂将归离剑横置膝上,在旁调息吐纳,不过一炷香时间,方才消耗的真气便已恢复。
  如此五更过后.忽有大批奔马之声趋近长街,片刻便到客栈门前。长街之上似乎掀起一阵不小的骚动,隔着窗纸透进重重火把光亮,照得四周亮如白昼。再过一会,所有声音忽然全部消失,却有两人脚步声传上楼来,到了门前,有人沉声道: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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