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始知(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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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潋感动地站起身来,她去扶起卓义,又挽过阿瑟的手,将他二人的手叠在一起,载潋的感动与艳羡难以言表,他二人彼此有情,终能走回到彼此身边,明白彼此的心意,这样的机会载潋自己恐怕无福再拥有了。
  载潋忍了忍泪意道,“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易,我希望你们二人能珍惜彼此,好好将这所学堂办下去,我是个苟延残喘之人,不必牵挂我。若我还能赶上你二人的婚礼,我就来讨一杯喜酒。”
  阿瑟痛哭流涕地扑进载潋怀里,她哽咽道,“格格怎么总说不吉利的话,我不许格格有什么三长两短。”
  载潋温柔地笑了笑,她拍着阿瑟的背,哄她不要再哭了。窗外的天色已渐暗,她们都听到院外传来锣鼓与喜乐之声,阿瑟擦干了眼泪,她知道载潋虽不说,可她心里一定在思念自己的兄长亲人,她扶载潋坐下,将载潋抱进自己怀中道,“格格,您从不是孤单一人的,有瑟瑟在,您永远都有亲人。”
  奉恩镇国公载泽府上的迎娶队伍到了,阿瑟与静心将红纱盖头盖在她头上,扶她一路走出暖阁,走向蜿蜒的迎娶队伍。
  载潋所走的每一步都好像越过了一生,她缓缓眨着眼,红纱外的喜庆人群与喜轿仿佛与自己无关,周围越是热闹,她却越是回想起与皇上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戊戌年间每一次陪伴他出生入死,庚子年时每一次在十万紧急的关头矢志不渝地站在他身边,所有过往场景都历历浮现,无比清晰。
  在这一刻,她终于要彻底与从前的自己彻底断离,她再也没有资格去惦念自己深爱了一生的人。在这一刻,他不会出现,也不会带来一丝一毫的音讯。
  载泽跨下马背,他走到载潋面前,亲自将她送入喜轿,他向载潋含笑道,“潋儿,我终于娶到你了,他们都说迎娶侧福晋不必如此隆重,可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你,我不想亏欠你一丝一毫。”
  载潋坐在大红色的喜轿里,她隔着红纱盖头,仍能看出泽公脸上掩盖不住的喜悦。她对泽公有愧,而泽公对自己有恩。是他不计较外面的流言蜚语,不嫌弃自己已是被削宗籍之人,愿意给自己六尺安身之地,还愿将真心给予。
  “泽公,”载潋轻声唤他,她抬起手去抓住了载泽的手,她含着泪道,“泽公的恩情,我会一直铭记在心的。”
  载潋所乘的喜轿入府时天色已全暗,镇国公府外燃放礼花奏起喜乐,锣鼓之声震耳欲聋,五彩斑斓的绚烂烟花在空中绽放,将漆黑的夜空点亮。载潋在泽公府的嬷嬷搀扶下跨过火盆,她手握着苹果,一路走入镇国公府门内。
  府内各处悬挂红绸,装点以朱红色的灯笼,各处张灯结彩,戏台上的戏子粉墨登场,而戏台下的酒席上各府宾客迎来送往,觥筹交错,府门内一片欢声笑语。
  载潋在迎亲嬷嬷的搀扶下一路走进自己将来要居住的三进院内的延趣阁,这里是一座闭合的小院,西南角有一座二层的小楼,名夕晖楼,是平日里看夕阳落日的地方,其余殿宇皆有回廊联结,东西各两间偏殿,正殿延趣阁,左右有东西暖阁,后面又有一处鱼池,水池四周同样以回廊相连,池中有一座四面邻水的亭台,名为谐鱼榭。
  延趣阁内各处装点一新,家具用物一应俱全,丫鬟与嬷嬷不在少数,而载潋的心思却全被院子角落里的一株玉兰吸引了,时值初秋,玉兰树上并没花,可她只是看着绿叶,就已知其为玉兰。
  载潋走入正殿,只见殿内悬挂“濠梁乐趣”匾额,她不觉欣慰地轻笑了一声。
  “濠梁乐趣”匾额是阿玛生前在醇王府的大戏楼里题下的,载泽常去醇王府大戏楼与自己的兄长们一起听戏,如今他也题了同样的匾额放在自己房里。
  迎亲嬷嬷扶载潋在东暖阁卧房内的拔步床前坐好,床上早已铺满红枣、花生、桂圆与瓜子,寓意“早生贵子”。卧房内点着红色的蜡烛,烛火的光从温黄色的灯罩内映出,将每一处角落都染上红晕。
  “侧福晋,您真是好福气,奴才们瞧着泽公爷今儿是真的高兴,比迎娶福晋时还高兴!”载潋眼前有个老嬷嬷赔笑道,而载潋却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只轻轻道,“嬷嬷不要这样说,福晋只有一位,才是泽公的妻。”
  殿外宾客的欢声笑语传入载潋的耳畔,却无法驱赶走她心中的寒冷,每一个人都是与家人在一起的,每个人都是有亲人的,而她自己却是孤零零的,她身边除了静心,再也没有别人了,眼前的丫鬟嬷嬷们都如此陌生。
  夜已过子时,载潋听到殿外通传小厮传来一声高唱,“泽公爷,醇王府上的客到了!”
  载潋与静心同时激动万分地抬起头去,载潋猛地从大红色的床榻上站起身去,她扑在窗前,泪眼朦胧中,她看见许多从前府上的小厮们抬着整整六只红木箱子入门,她随后看到了自己的六哥和七哥,载潋的泪已再难控制,她扯去自己头上的盖头,踉踉跄跄地跑出暖阁。
  “诶,侧福晋!这可不合规矩!”迎亲的嬷嬷们都急忙追了出去,她们将载潋拉扯回来,载潋唯有站在门内垂着泪望向自己的兄长。
  “恭贺泽兄大喜了!”载潋看到载洵与载涛一齐向载泽道喜,载泽连忙上前来招待,他没想到今日醇王府上会来人,纵然一直与醇王府交好,也不敢擅自为载潋的事去叨扰他们。
  此刻载泽见到载洵与载涛,不禁大喜过望,他向载洵兄弟二人连连道,“你们今日能来,我心中实在为潋儿高兴,日后你我兄弟三人从便是亲上加亲的一家人了。”
  宾客们议论纷纷,众人都知载泽今日迎娶的“侧福晋”其实就是被皇上削除宗籍的醇王府三格格,众人都知道三格格早已与醇亲王载沣决裂,实在没有想到载洵和载涛会在今日前来贺喜。
  “这什么侧福晋,就是原来那醇王府的三格格,本也算是咱爷的同族妹妹,被皇上治罪了才嫁进来,是咱泽公爷不嫌弃她罢了!现在醇王府上这两位爷还偏要过来凑热闹,生怕客人们不知道咱泽公爷娶的是他们家不孝的妹妹吗!好没脸面!”静荣身边的大丫鬟熙雯愤愤不平地对身边的用人嬷嬷们抱怨,她身边的人却连忙道,“熙雯姑娘,可不敢这么说,说到底这侧福晋还是出身懿亲,竟比咱福晋还要尊贵些,泽公爷怎么想的也不该是咱们揣测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熙雯不屑地挥一挥手,吼道,“凭她是谁,嫁了过来就是咱福晋的奴才,再尊贵也只是个侧福晋而已!你们可别说错了话!”
  载泽府里的小丫鬟嫣儿听见了熙雯的话,也在一旁附和道,“正是这个道理了,她先前和醇亲王闹,就传得纷纷扬扬的,谁都把她当个乐儿,怎么泽公爷就偏喜欢她!”
  熙雯原是载泽亲自挑选进府的丫鬟,她年轻貌美,一直认为自己能够凭借着是载泽亲自挑选入府的关系成为载泽的侍妾,再成为侧福晋,也成为府里的主子。
  可当年载泽大婚迎娶福晋静荣时,熙雯因将迟来的载潋当作了闹事的人,并将载潋绑了赶出府去而受到载泽的记恨和冷落,载泽再也没有提起过收她入房的事,她便一直在福晋静荣房里伺候。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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