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生长日志 第2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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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商店都挂起了停业牌,公务员们封笔,雇员们欢欢喜喜地回家。小孩子在空旷的地方乱跑,在铺了一层薄雪的地方踩出一片脚印,因为这些没耐心的捣蛋鬼,那片地方一时半会儿没法积起雪来。父母满世界逮这些小兔崽子们,要往他们大拇指上画一个笑脸,寓意新的一年百病不侵,笑口常开——因为画画的染料是一种糖浆和果汁的混合物,无论爸妈怎么三令五申,拇指笑脸多半也会在新年夜到来前进了孩子们的肚子。
  地下城的锻造室里,匠矮人将火炉烧得格外明亮。他们有着“将炉火烧过年祝福来年红火兴旺”的习俗,以前还要计算一下一晚上要稍好的燃料,现在有了魔法火焰,他们别提有多高兴了。烧!从大早上开始烧!族长霍根兴奋地把铁砧打得叮咚响,他的胡子在人类木梳的照顾下显得格外顺滑,编成好几个小辫,活像下巴上挂着个中国结。
  家家户户的主妇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晚餐,冷盘可以最早做,炖菜和高汤早早就要烧上,今年还有许多新菜色可以试一试。尖耳朵的厨娘做菜从不避人,在发现了主妇们探寻的目光后还开放了每周一次的烹饪小课堂。现在,他们有了从交易所换来的食材,有老师的教导和新配方,今年的新年晚餐注定要比往年丰盛,完全感觉不到此地正被围困。
  可能只有一个人不太高兴。
  撒罗圣子塞缪尔今天也穿着他的礼装,他孜孜不倦地撬开每一扇门,向大家宣扬撒罗的斋日。和世俗之人不同,撒罗教派主张在新年夜禁食禁火,以洁净之身迎来新年的第一缕阳光。塞缪尔的传教工作遭遇了第一次重大打击,往日愿意听他传道的人这回一个都没被说动。
  埃瑞安的人们认为,新年夜的柜子里倘若没有塞满了酒和美食,孩子们的口袋里倘若不能塞满糖,那来年肯定过得不好——何况大家充满期待的嘴巴和胃不同意呢!不客气的人直接关门,也有人吃吃笑着往他怀里塞吃的。塞缪尔只好试着去说服孩子,孩子们咯咯笑着跑远了,做鬼脸,舔拇指,吃糖果,把亮晶晶的糖纸撒到牧师头上。
  亚马逊人在森林中准备着篝火晚会的场所,如今大半森林已被清理出来,更喜欢居住在地面上的亚马逊人重新在森林中建造家园,尽管附近依然一片空旷。上尉的军队收到了他们的邀请,这并非塔砂授意,而是亚马逊人的自发行为。
  自从平民承担了大部分森林清理工作,亚马逊人和士兵们就恢复了训练与安保的工作,两者时常共同训练切磋。尽管大部分士兵经常被压着打,他们的关系还是改善了不少,冷战正在变成拳打脚踢间的良性竞争。
  夜幕降临,所有不能回家的士兵应邀而来。
  巨大的篝火染红了半边天空,架起烤肉在烤架上滴油,切开的水果与可以生吃的蔬菜放在盘子中,随便拿别客气。美酒装满了酒杯,四分之一精灵酿造的甜酒孩子都能入口,而另一种白酒则能放倒老练的战士。亚马逊人的歌声飘向天边,他们没有使用乐器的传统,而刚好有士兵带上了口琴。
  士兵们惊讶地发现几个打起架来相当凶残的母老虎有着甜美的歌喉,亚马逊人发现一些不起眼的士兵会吹复杂的曲子,会跳精彩的踢踏舞。后来他们开始轮流表演,当人们合唱起关于战斗和家乡的古老歌谣,无法回去的士兵与失去亲人的亚马逊人偷偷哭泣。
  “来吧!”亚马逊女王霍然站了起来,拿起一支火把,“我们去找金铃铛!”
  就像亚马逊人在新年夜寻找鹿群祈福的传统一样,埃瑞安的人们会在新年夜结伴拿着火把出行,去附近的森林找“金铃铛”。这种酷似金色铃铛的果实在初冬生长,隐藏在白雪和枯枝当中,人们说找到它代表着极大的幸运。但是,森林还未长回来,能去找什么呢?
  尽管如此,上尉还是笑着点头了。士兵与亚马逊人都站了起来,拿上火把,郊游般迈开脚步,不少人脸上都带着神秘的笑容。他们穿过黑漆漆的旷野,走过对方在一旁的碎石和枯枝,最后终于来到了森林外还有树木的地方。
  “看!”有人惊叫起来。
  树木间有金色的闪光。
  一阵大风吹了起来,枝叶在风中发出清脆的鸣响。不对,响起来的不是树枝,而是树枝之间金色的铃铛。几天之前,匠矮人打造了这些金铃,今天凌晨,亚马逊人把它们挂在树上。
  “看起来你们都很幸运。”亚马逊女王笑道。
  士兵中爆发了大叫和口哨声,上尉愣怔了一下,大笑起来。
  就在差不多的时候,一阵蹄声向他们靠近,有一群鹿跑向了这里。哎呀,靠近一些便能看出破绽了,那些“鹿”的角被缰绳固定在脑门上,个头大小不对,仔细看还能在屁股上瞧见战马的记号。这群“鹿”训练有素地向他们走来,停了一停,又迈着小碎步跑走了。亚马逊人反应过来,欢呼和笑声在人群中响起。
  “瞧,你们也很幸运。”上尉说。
  塔砂在红桉县的钟楼顶上俯视着新年夜的县城。
  这座钟楼借着重修的幌子被替换成了地下城的瞭望塔,有了这座瞭望塔,塔砂能将整个县城置于自己眼下。她在风雪中抓着钟楼外墙爬到顶上,坐到边缘上。维克多问:“你来这里干嘛?”
  地下城能借着钟楼的存在俯瞰全局,没必要用狼首的身体爬上来看风景。塔砂并非来登高望远,不如说训练的成分还大一点。这几个月来她的训练一直没停下,箭术依旧平平,身手却有了极大长进,至少能从钟楼外围一口气爬到顶上了。
  “你想家吗?”塔砂问。
  “深渊那破地方有什么好想的。”维克多没好气地说,“你想家了?哈,一个想家的地下城,你都没见过深渊。”
  塔砂的家当然不是深渊,而是另一个世界。节日的气氛让她稍微有些感慨,但只是一点感触,并没有多沉重的乡愁。
  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有无尽可能。在她野心勃勃的蓝图当中,没有伤春悲秋的位置。
  身后传来风声,塔砂并不回头,只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说:“到这儿来。”
  戴着兜帽的兽耳少女在塔砂身边坐下,她的表情相当纠结,不用窃听塔砂也能猜出她在想什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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