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大笑招魂去 第6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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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他孤身逛荡起,他便已告诉自己再无资格畏惧,无数次虎口逃险让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每一场战斗都可能是他生命的终结,方才他就差点死在争晖剑下。
  生死有命,若正好在这一场,那便是这一场吧。
  有些怨恨,或许没到非要你死我活的地步,然而在特定的情境下,那一刀若不砍下去,便无法了结。
  秦烽以身为盾,踩进了两个金丹后期修士的对峙之中,巨大的灵力压制使他如受烈火焚烧和冷水浸泡,好在孤烟刀的刀锋范围不窄,他仅剩的灵力还足以支撑送出孤烟刀,三步两步一步,他以身为盾,终于将孤烟刀送进了最合适的出刀距离。
  剩下的,交给他的刀。
  争晖的剑光正在升腾,他主人又一次的攻击正要发起,却骤然失了热度,醒目的争晖烈焰被一层土灰覆上。
  冀唐低头一看,贯穿他胸口的是——孤烟刀。
  秦家的刀法,他懂。秦家的刀见血封喉,秦家的人可以战死,但秦家的刀不可战胜,刀在人在,人亡刀亦在。被秦家的刀咬上,休想摆脱。
  孤烟刀上灵力几无,这显示刀的主人已近枯竭。
  若这刀的主人能活命,想必是不会抽出刀放过他;若这刀的主人将死,便再无人可取出他身上的孤烟刀。
  两样都是死。
  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死在孤烟刀下。
  秦烽,一直以来,都是他瞧不起的人。
  冀唐对秦烽的印象还停留在二十多前年,他去秦家看秦灵时那个跟在他们后面的跟屁虫。
  每一次,他去找秦灵,那个小鬼一定要跟着,而秦灵竟然从来也不支开自己的小幼弟,这坏了他不少好事。
  后来秦灵没了,已经是少年的秦烽居然在火场号啕大哭,他当时冷眼旁观,心中嘲笑这个离了长姐庇护便手足无措的少年。
  再后来,那个少年出走家门,冀唐更是心中不屑,要他是秦烽,上有掌家的父亲和强势的长姐,早就趁势筹谋家主之位,哪里会像秦烽那样拱手让出优势,混到要远走天涯的落魄地步。
  不想当仙尊的人,在冀唐眼里简直就是懦夫。兄友弟恭在冀唐眼里犹如笑话,他唯一的胞弟冀庚被他压制得连金丹境界都晋不了,一把年纪连辅君都封不上。冀家唯他一人之命是从,这等说一不二的尊荣,他站得再久也不会厌烦。
  孤烟刀深埋在他胸口,他看着那把和秦灵的生烟刀类似的锈金纹理,想的是——“我怎么可以死在那么一个懦夫的手里。”
  然后他用尽全力往上看。
  他的头顶上是金鼎宫巍峨的宫门,门匾上“金鼎宫”三字是冀家首任家主金鼎尊冀铖大笔挥就——那是披香使的亲笔!
  他们冀家与别的仙家不同,冀家是披香使世家。
  从冀家的宫门往下望,可以俯瞰连绵数百里的中原,可以丈量这个世界最繁华的风景。千年来各仙家年年到此朝拜,从山门到宫门的九百九十九层白玉台阶,是无数修士羡慕的修仙之路。
  冀家主殿有一副画,画的便是曾经万仙来朝的盛景,当年站在台阶顶端的那一位是披香使冀铖。
  但那又怎样呢?冀铖只给了冀家荣光一个起点,却没给能让冀家足以千秋万代的披香令。
  他冀唐主家以来,上无前尊可倚,下无万仙可供号令,他辛辛苦苦重振冀家雄风,没有依靠谁,全凭自己。
  冀唐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秦家的刀很快,刀下之人断气自然也快。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冀唐最后说的话是:“本尊乃披香使世家之主。”
  一代凤鸣尊死前没有想到任何人,那些被他利用的,他被利用的人,他一个都不屑想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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