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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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阎头也不回地说:“要不要先坐下来吃个晚饭?”
  “用不着。”
  男人瞥了一眼西餐盘里带血的牛盘,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赶紧拿钱给我。”
  蒋阎置若罔闻地坐下,拿起刀叉切下一片肉,切口锋利又平整。
  肉慢条斯理地刚入嘴,就遭到了男人的催促。
  他大踏步过来,居高临下地站在蒋阎面前。
  “我问你话!你他妈现在吃什么饭!”
  蒋阎坐着,略抬起脖子,洁白大理石墙面下的水晶吊灯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多么相似的视角啊。
  十多年前,阴森灰暗的白炽灯下,他就是用这样的角度仰望男人。
  哪有什么华丽堂皇的别墅,喷香四溢的牛排,只有一张沾满油污的桌,两盆凉掉的菜。
  角落里横七竖八地堆了一堆东西:洛阳铲、雷/管、麻绳、背包……空旷到粗暴的房间因此显得拥挤起来。
  他独自坐在四方的桌边,任头顶的灯打下一圈阴影。那阴影好畸形,他被压扁成一条,好似一团任人搓圆揉扁的面粉,恰巧刚被压成了这个形状。他也不恼,没有脾气地低头嚼硬掉的饭。
  里屋里,传来女人的浪/叫,还有男人愉悦到极致的低喘。
  破床板吱嘎响动得越来越大,某种奇怪的味道透过并未关严的门缝传出来时,他跳下桌子,蹲到门口呕吐起来。
  但因为没能吃下什么东西,他吐出来的东西只有一滩黄色的稀水。
  他对此早有预料,每次出活儿前,楼宏远必定会带一个女人回来,每次的叫声都各有秋千,具体体现在催吐功力上,比较下,这次的算不上厉害。
  吐完,他习以为常地用泛黄的衣袖擦掉嘴角污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小浣熊干脆面,将硬邦邦的面条揉碎,再洒上胡椒粉,扎紧口袋摇一摇。
  再松开手,粉香扑鼻。
  他轻轻抽动过鼻子,极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吐过之后,他才敢放心地吃这个他目前最喜欢吃的东西。
  好东西留到最后,才不会被肮脏的东西辜负。在确认自己不会浪费之前,他不会打开。
  屋内的动静渐熄,楼宏远光着上身出来,扫了一眼,看见了桌上没被解决的菜。
  他的视线落到门口瘦削的小男孩身上,刚发泄过后餍足的脸陡然暴躁,抄起地上空了的啤酒瓶,不由分说地对准他头上的门梁砸下去。
  碎渣溅了底下坐着的孩子一身,宛如过年时噼里啪啦掉下的炮仗屑,动静大到吓人。
  “你是不是在和老子做对?!之前不是求着老子要饭吃吗,怎么,知道今晚要走活儿故意不给老子吃饱饭?你他妈要是没力气死下面老子才不管你!”
  男孩表情平静地站起身,摸了一把眼角,碎片溅出了伤口,手心有温热的液体流淌。
  世界从凄冷的灰白,变成了浓烈的红色。
  而他是一块没办法清洗自己的调色盘。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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