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山谷之间 第1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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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家具时,一张长宽都接近两米的弹簧床垫就压在傅岩风背上,江云意帮忙抬着床垫边沿想替他省些力气也知只是杯水车薪,没有电梯,那么厚那么重一张床垫要背到六楼上去,江云意不在的时候,傅岩风自己一个人也是这么搬上去的。
  江云意第一次觉得一张床垫有那么重那么大,把身材已经很高大的傅岩风都比下去。
  晚上七点多还送一单,没时间回家一趟,晚饭两人就在外面吃盒饭。
  傅岩风体力活干习惯了,有钱赚就谈不上多累,倒是晚上回去路上,江云意坐在副驾驶眼圈红红的又不知怎么了。
  第22章
  “你别这么辛苦了。”江云意在座位上嘟嘟囔囔。
  还有一段路到家,傅岩风没有回话,一直到在家附近把车停下,拉了手刹才转头看向他。
  江云意也转身看他,又拉过他的手借着车灯看了一眼,搬了一天的货,傅岩风手心手腕全是细小的划痕,乍一看以为是寻常的老茧,其实里头混着的全是细密的伤口。
  “没这么严重。”傅岩风收回手,在车上抽两张纸塞江云意手里,“眼泪擦一擦。”
  江云意不接他的纸,很固执地重复:“你不要这么辛苦!”
  辛苦。
  在江云意提起前,傅岩风没思考过这个词,就像鱼儿从不思考水一样,日子已经比以前好过了,要说辛苦,更辛苦的生活是怎样的,他见识过。
  亲爸傅忠长年在外打工,吴文霞身体一直不好,他从记事起就开始帮家里干农活,收成不好的年头他连学校都去不了。初三那年,亲爸从医院回来以后,躺床上成了个半死不活的样,每天都把死字挂嘴上,一天吴文霞拿一瓶百草枯说要死全家一起死也落个痛快,那天他刚从山上背回一捆柴,一进家门就被迫写了一封遗书,最后三个人三份遗书整整齐齐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傅忠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第一次在家人面前嚎啕大哭,说再也不死了,一家人要好好地活。
  后来傅忠还是死了,没死于车祸,死于截肢后的各种并发症。
  正规医院治病太贵,傅忠死的时候,请来看病的土郎中才刚离开,说他一切无恙。
  傅岩风一直记得自己当年在遗书上写的只有一句:该死的不是我们。
  开车撞人的包工头撞残傅忠一条腿,他就把那人两条开车的腿都给废了,被判刑五年,十六岁进少管所,蹲了两年转去监狱,二十岁表现良好提前释放,他离家四年归来,吴文霞心态已变,经历过这些,深知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从老天爷手里抢来的,告诉他,从此路只往前走,过去的一切不再回看。
  儿时村里发大水,山洪淹了他家的地,那时他约摸七八岁,傅忠被私营的工厂拖欠工资好几个月没寄钱回来,吴文霞腿脚水肿得走不动路的时候,他每日拿着吴文霞用旧衣服做的布口袋,像叫花子一样到隔壁村去讨口粮。
  不知道日子什么时候又会苦起来,傅岩风不想将来吴文霞也像傅忠一样死于穷病。对他来说,有个地方歇息,再有口饭吃就是好日子,最好的愿景是家人平安健康,至于辛不辛苦,不是他这样的人能考虑的。
  他知道江云意心疼他。不是因为不知人间疾苦,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没办法三言两语把心疼说清楚,才只是固执地要他别辛苦。
  江云意眼泪还打着转呢,傅岩风贴过来跟他额头碰额头,说自己不辛苦:“真不辛苦,那些货看着重,背到身上就轻了。”
  江云意扁嘴道:“骗人。”
  傅岩风低低笑了笑,直起腰,嘴唇在他额头碰了一下。
  江云意噘着嘴要亲嘴,傅岩风就低头碰在他嘴唇。
  “要那个……”
  江云意想碰舌头,傅岩风却只是拍他脑袋:“小屁孩儿。”
  江云意抱着胳膊怒气冲冲,小情侣接吻伸个舌头怎么了!
  他其实有想过,傅岩风吻技好,亲得他很舒服,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经验丰富。
  可是问这个显得小家子气,于是他只是想想,一次也没问过。
  回来得晚,吴文霞却还在等他们,自己下厨给江云意煮了碗面,知道江云意要留下来住一段时间,吴文霞幸福又担忧,担忧的是自家条件不好,不知道江云意能不能住得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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