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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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破院不及高门大户的排场,连棵能遮阴的树也没有,确实是没什么好看的。
  燕山在墙下站了一阵,听着耳边利落的动静,便分了些余光从支楞八叉的藤条间望过去。
  城镇无高楼,初升的旭日肆无忌惮泼洒下来,投出一道清隽的剪影,让晨曦忽然明亮又鲜活起来。
  她单手执斧,坐在矮凳上,砍木头像人家切菜那样轻松,好似压根未用多少气力,仅仅举手投足的动作,无端就显出一番游刃有余来。
  观亭月察觉到他的目光,眼皮不抬地说道:“你若是想瞻仰将门遗风怕是得失望了,这屋里如今只有柴米油盐,奶奶房中倒是放着我父亲的牌位,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拜一拜。她常祭拜,香烛都是现成的。”
  燕山沉默地凝视她片刻,继而垂眸看了一眼脚边那堆花里胡哨的红灯笼,俯身捡起一只。
  这些小玩意做工谈不上精致,是无论如何也瞧不出特点的寻常物件。
  “你平时就做这个?”他眸中带着怀疑,挑起一边的眉,“拿去卖?”
  “是啊。”观亭月并不否认,捞起一节木头摆好,“我又不会绣花。”
  ——“我又不会绣花。”
  有那么片刻光景,这句话和极遥远的嗓音严丝合缝的重叠在了一起,陈年的画面突然裹挟着朦胧的漩涡,迅速在他神识里轻轻一颤。
  仿佛是广袤苍翠的深林间,纵马累了的少年们围坐于月光下,有人作为其中唯一的女孩子,面对大家被荆棘划得豁牙露齿的衣衫,蛮不讲理地抱怨。
  燕山心口无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闷,他将灯笼随意地抛回原位,直起身佯作打量地环顾四周。
  “让你来干这些粗活儿养家糊口,你那几个哥哥呢?”说着便看进屋内,语气漫不经心,“还有你那个,夫家人呢?”
  他记得好像是姓马吧?
  “我夫家人?”观亭月后半句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于是自然而然选择性的忽略掉,仅回答了前半句,“他们不在这儿。”
  她捞起一节细绳把柴禾扎成捆,“家里只有我弟弟,其他人已经很久没有音讯了。”
  燕山登时怔了怔,从她片语之中读出了隐晦的含义,再展望周遭这方寸之地时,似乎很难相信,那个曾经庞大的观氏一族,是真的不复存在了。
  燕山:“门口的,是观老夫人?”
  她点头:“嗯。”
  观家军常年随战事奔波在外,老弱妇孺大多留守京都,故而燕山其实并没见过京城的女眷们。
  他脸上外露的倨傲不自知地收敛了回去:“你把她从京城带出来的?”
  观亭月应了一声,“自父亲死后,观家老宅失去倚仗,大多女眷被娘家人陆续接走了。奶奶腿脚不好,起义军打上京都时,她还一个人留在家中。”
  燕山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环顾着这一处破落的屋宇,看着观亭月坐在旁边劈柴,想着,从前观府后宅的空地校场,数十个少年晨起练武,四面的兵器架森然林立,呼喝声迎风唱响。
  彼时天高云阔,北雁横飞,似乎宇内八荒都在自己手中利刃之上……
  他无意识地开口:“当年,你在那之后……”
  紧接着好似反应过来什么,蓦地又戛然而止的停住。
  观亭月不明所以地侧头:“?”
  “算了,没什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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