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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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教授和刘教授一阵沉默,又问沈寒露:“这话你怎么直接同我们说,而不是和你二姐夫说?”
  沈寒露说:“因为除了二姐的事情,我还有关于二姐夫的事情找你们。我知道我二姐夫很爱书,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书痴。但我觉得,性命比书籍更加珍贵。而且,就算现在他护住了那些书,我想,最多不出两个月,那些书照样会化为飞灰。”
  沈寒露自己也是爱书之人,说这些话她也觉得很是艰难,但再难也要说出来:“曾教授刘教授,你们珍藏的那些书也是同样的道理。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我是一名学生,我身边有许许多多的同学,我太了解他们了。就是我同学里最冷静,最聪慧的一位,她都觉得或许会有错杀,但这是不可避免的牺牲。你们不能用成年人的思维来思考学生,学生们很单纯,真的很单纯。”
  曾教授盯着沈寒露看了一会儿,说:“你知道吗,今天我收到了我二儿子寄回来的信,这已经是他这半年来寄回来的第十五封信了。而他寄回来的所有信件,无一例外的在说现在情况紧急,希望我们可以放弃一些坚持,保全自己,也保全家人。在信中,他提出了和你一样的建议,送你她大嫂,也就是你二姐和两个孩子回娘家。”
  沈寒露点头,也说出来自己的计划:“我认为他说的对,而且正好我二姐生的是双胞胎,同时我大姐也生了一个男孩。我们可以以我二姐体弱为借口,说市里的牛奶不好买,但孩子也不能饿着。可我二姐又实在是喂不饱两个孩子。所以我大姐和二姐会一起回娘家,两个孕妇总能喂养三个孩子。而且我们大队的大队长也是我们本家。他虽不一定帮我们什么,但也绝对不会害我们。只要我二姐在老家,我们家人就能护住她和两个孩子。”
  第45章
  沈寒露提出来的建议合情合理,就是回去也不会引人怀疑。
  曾教授点头:“好,我会按照你的说法来说服你娘的。”
  沈寒露又说:“我希望我二姐夫也可以去老家陪我二姐,如果他现在学校请不到假,那等这个学期结束,暑假,暑假到了他应该就有时间了。”
  “好,这件事我也会记得同你二姐夫说的。”
  “另外你觉得家里的这些书该怎么处理?”
  沈寒露知道这些书怎么处理,曾教授和刘教授其实心里也明白,只是他们实在是舍不得,所以才会又一次询问沈寒露。
  沈寒露说:“我想关于这些书曾武已经给出建议了吧,不要心疼,烧掉。除非你们有可以藏匿它们,且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就像沈寒露自己当初买的那些书籍,她早就趁着念高中的这段时间买了油布,油纸,将它们重重包住后,塞到了她屋子的地下。
  在她娘不在家的那段时间,她爹也不会进她屋子,沈寒露移开屋子里的床头柜,在床头柜下挖了一个一米多深的洞,把她觉得可能会有问题的东西全埋起来了。除非有人去她屋里子挖土,还得挖很深,不然不可能发现她的书。
  而她家世清白,唯一有瑕疵的还是姐姐的婆家,这种情况下她根本不会是被针对的对象。
  沈寒露也知道书籍的珍贵,但在这时候,一本书就很可能会成为一个证据。
  曾教授长长的叹了口气:“是,曾武也是这么建议我们的,只是我们有些犹豫。你要知道,这些书都是很宝贵的,有的甚至是我拜托国外的朋友给我邮寄回来的。”
  沈寒露说:“你要知道,如果你和刘教授被‘定罪’,你们的情节越轻,你们身体上受到的伤害就会越小。”
  曾教授说:“你知道的,像我们这样出生在二三十年代的人,并不是那么害怕身体所受到的伤害。不过为了我的孩子,为了我刚出生的孙子,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为此牺牲的。”
  说着,他同刘教授说:“把我让你准备的那个东西拿过来吧。”
  刘教授转身回了屋子,出来后拿出来一个布包,布包有男人手掌那么大,鼓鼓囊囊的。
  刘教授说:“因为我和老曾是农业化学专业的,我们虽然是也算是西方科学,但毕竟是搞农业的,所以就算学校里已经有学生闹起来了。但这些天我们并没有受到什么针对。”
  “但这样的苗头已经出现了,学校一位教外国文学的女老师就被揪斗了。可是这位女老师呢,或许与她教导的专业有关,也与她年轻时候的留学经历有关,确实有些小资。她喜欢穿高跟鞋,画口红,喝瑞士咖啡,看美国电影,听英国歌曲。同时她也的确发表过一些很不正确的言论。比如对于共产主义社会是否会到来的怀疑。现在学校的领导都在讨论怎么保护这位女老师,但我们都知道这很难。”
  “更可怕的是这只是个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它会不会蔓延开来,会不会失去秩序。我和老曾在这十多天里,每一晚都睡不着,我们都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只是我们,学校里所有的老师,领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们也并不是毫无安排的。”
  说着,刘教授拿出来手里的布包:“这是我和老曾一生的积蓄,我们只留下了半年的生活费,其余的都放进去了。一共是两万一千六百七十元。对于我们这些搞研究的,教书育人的,国家给的工资一直都很高,待遇一直都很好。而我和老曾呢,除了买书,养育两个儿子,也并没有什么另外的花销了。我们家呢,算是有两个儿子,一个儿媳,一共三个子女。所以就每个人七千元。多余的几百就当成是我们给孙子孙女的压岁钱了。寒露啊,现在这钱我和你曾叔叔就拜托你保管了。”
  沈寒露被刘教授这话吓了一跳:“刘教授,我怎么能替你们保管这些钱呢,我只是个高中生啊。”
  曾教授说:“寒露,实不相瞒,这笔钱我们原本是打算拜托给我的一位在公安部门上班的朋友。但是昨天有消息传来,有的地方学生连公安系统都开始揪斗了。这些钱我们以前没有存银行,就是觉得我们国家治安很好,钱就是放在家里也很安全啊。现在我们去存银行反而未必安全。”
  刘教授也说:“是啊,现在什么是安全的,哪个朋友是值得托付的,我们也不知道了。可我们也没有什么能留给孩子们的,只有这些钱。可这些钱在这件事结束前能让谁替我们保管呢?”
  “原本考虑的朋友不可行,我们剩余的朋友很多都是搞学术研究的。也就是说万一我们出事,他们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这钱给你二姐夫?且不说他的性格,就是他自己都是外语老师的身份,能逃过一劫就是万幸。我们原本也考虑过给你父母,但你父母就是普通人,万一他们太紧张,反而给你们家惹上麻烦。至于你二姐,她刚生育了孩子,这段时间还是别让她提心吊胆的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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