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之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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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古时期,大母神女娲抟土造人,后母神补天而亡,留黄泥于叹息之路,后人谓之九天息壤。九天息壤何用?可重塑肉身。
  叹息之路于西北海之外,不周山顶,毗邻殊离之境,然而两地却是一火一冰,全然两处神境。叹息之路终年寒冷,长年飘雪,只可入元神魂魄,不可入肉/体凡胎,然万年来,进入叹息之路的神灵却屈指可数。
  荼离觉着自己做了一个轻飘飘的梦,他仿佛置身水泽,看不真切听不清晰,只模糊间见到一盏油灯似的东西从眼前掉下,他下意识伸手去接,才发现自己被困在镜中,掉落的油灯被烈焰吞没,紧接着燃起一股带着香味的青烟,青烟似乎在跟他说:“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最后一路将他引领至叹息之路。
  他漫无目的地飘荡在积雪覆盖的山路上,明明身着单衣却并不觉得寒冷,走着走着,似乎听到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呼唤他:“孩子,到这儿来。”
  荼离循着声音找过去,在路边见到了白发苍苍的引路人。
  引路人与他道:“我等了你一千年。”
  “一千年?”荼离微微瞪大眼睛,“我睡了一千年?”
  “是啊。”引路人眯起皱巴巴的眼睛,像一只狡黠的狐狸,其实并不像狐狸,荼离自己也没明白为何会突然联想到狐狸,他晃晃脑袋将思绪拉拢回来。
  引路人捧过一碗九天轻灵之水,取一节竹叶,蘸少许抖落在他身上,轻灵之水洋洋洒洒落下,幻化成盈盈白雪,却不似雪般飘落,反而飘忽升到空中。
  引路人往雪深处走去,一边问他:“你从何处来?”
  荼离答:“大荒汤谷,扶桑神树。”
  再问:“你是何身份?”
  再答:“溯风族阿殿,未来族长。”
  又问:“因何身殒?缘何来此?”
  荼离不语,沉默半响。
  引路人扶须浅笑:“不问来处,但问归去。心中可有牵挂之人,未尽之事?”
  荼离眉眼微挑,抬手抹抹微烫脸颊,冰冷手指恰划过赤色面纹,惊得一颤,半真半假道:“牵挂族人部下,未尽……”他面色一冷,“未尽杀伐之事。”
  引路人回头望他:“杀戮之气重了些,到底年轻气盛。”
  本以为要招来一场说教训诫,劝他从善如流,引路人却不再言语,良久,顿足在一片荒土边上:“到了,去吧孩子。”
  荼离不明白要去做什么,引路人已拉过他的手臂,将他扔进九天息壤之中……
  而另一边的殊离之境则彻底乱套了。
  哭的哭,笑的笑,没回过神的,仍在震惊中的,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神族的神官们一开始收到风声,说是前任太子殿下为寻回巫族灵均殿下的魂魄不惜动用引魂盏,大闹归墟之海斩了海妖释放了万千亡灵,现下正在殊离之境当中。那些老神仙们一听这还了得,且不论这位殊羽殿下难以启齿的隐秘癖好,引魂盏作为三界禁物,神族染指岂非是州官放火,势必是要叫神族蒙羞留人口舌。
  于是乎,一帮平日里最爱讲究个方圆规矩天理伦常的神官们一碰头,合计合计,不行,务必得阻止殊羽。而另一拨早就看不顺眼殊羽又奈何不了他的神官们更是揭竿而起,好不容易逮到个他的错处可不得紧紧揪着不放。毕竟天帝膝下多子,觊觎太子之位的可不是少数。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一趟来竟是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原本盘算着不过是神族私事,最多再牵连个巫族,这回好了,整个三界都他娘的逃不掉了。心思浅的神官们早打起了退堂鼓,奈何已是骑虎难下,资历深一些的神官面上倒还淡定,但是真处变不惊还是故作镇定则有待商榷了。
  真正有能耐的神仙是不稀得凑这些热闹的,毕竟谁都没料到殊羽织魂结魄找回的,会是那个大祸害。
  倒是巫王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重重跺了跺手中的权杖,一边将溯风族众人围困住,一边大破结界势要阻止殊羽所为,沉桑鬼王负手于洞边看热闹,神族神官们一时进退维谷只得袖手旁观着。将影紧紧护着殊羽,以一人之力抵挡夜吟及一众巫族,伴月趁乱捏了个通灵咒,往大荒汤谷报信去了。
  生生剥离出荼离的魂魄后,自己的元神便不稳了,连带着之前受的重伤,终于还是倒下,殊羽以剑支地,颤颤巍巍立于石台之上,灵台一片懵懂混沌。迷迷糊糊间听得不远处各族在争论什么,却一个字都听不清楚,耳朵似乎是被血糊住了,嗡嗡作响。
  太累了,自千机之谷一路到这里,撑着几万分的意志与精神,就在荼离魂魄离体的刹那,惊觉再难支撑,但他深知现下还不能死,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然而神不老不死却也会魂飞魄散,怀里的《上古神祇志》又掉了出来,这回不单沾了肮脏的雨水,还沾满了血迹,殊羽想到了白果子,不知怎的,浅浅荡起一个笑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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