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麟屑 完结+番外_1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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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薛开潮及许多聪明人所想,如今白令令主也只是在拖日子罢了。他不敢死,是怕死后盘旋在法殿顶上的秃鹫立刻将自己吃个尸骨无存,也是心中仍旧有执念,放不下。
  做亲妹妹的在这件事上也无能为力。何况出手帮过薛开潮那一次后,李菩提就遭受许多来自于父亲的审视,不像从前那么自由。其实此时此刻如果她不再推脱,松口愿意嫁给薛开潮,甚至为此努努力,也还是能够挽回父亲的态度的。
  但这是她此生最不愿意做的事,何况李菩提已经不想再听话下去了,仅仅因为父亲觉得自己不够听话不够温顺而遭受这种惩罚,也只是激起了她更多压抑的愤懑和怒火。
  她这股怒火似乎由来已久,但却始终不敢喷发出来,甚至不敢明说是在恨谁。或许终究还是恨她自己,毕竟凡是令她痛苦难堪的她都不能以怒火焚毁,而枷锁加身的时候她也未曾反抗,如今积重难返,后悔或许都迟了。自以为的无所不能终究只是自以为。
  这两天李家确实因令主再次病重而上下煎熬,甚至都无暇去理会换皇帝这种事。毕竟比起皇帝换个人做,还是令主换人做更要紧些。但李菩提是真的倦了,私下甚至想过,已经都半年不能下榻了,病危和不病危的区别究竟在哪里?反正都是无用。
  她虽然这样想,却也知道这一次是真的不同,至少她的父亲是真的在考虑接任的人选了,趁着自己还在掌权,压得住下面的人,赶紧定下接任的令主,总好过猝不及防的令主薨逝,随后群狼争先。
  只是究竟选谁恐怕一时半刻是出不了结论的,而这个人也绝不可能是她,所以李菩提只是暗中命人跟进,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她只是忽然有一种灵感,假若兄长死后,父亲还能控制她吗?
  碍于令牌的威慑,令主在世的时候哪怕只剩下一口气,李菩提会在血缘和令牌之下不能真正掌控全族,但倘若族中形势就像如今的宗室,或许她能够越过父亲,成为实际上的第一人?
  毕竟新任令主倘若年幼,真正理事的人就只能是有权力的亲属。到了那时候还要屈居在天分并不如自己的父亲之下吗?李菩提终于也不甘心了。
  正因有了这种想法,她表面上反而更加清心寡欲,轻易根本不出门,偶尔去往兄长那里,也只是输送自己的灵力,难看的脸色其实多半都是因为灵力透支的缘故。
  想想她的父兄也真是物尽其用,即使不能联姻的女儿和妹妹,也可以派上许多用场。
  反正从她的脸上看出了自己会满意的东西,薛开潮回家的路上心情倒是不错。他也不准备现在就对李家做些什么,虽然法殿崩塌是必然的结果,但却不能是现在。一方面没有新生的势力可以取代法殿保持和朝廷岌岌可危的平衡,另一方面现在就对李家和薛家做什么,都有些早。
  毕竟物极必反,现在薛开潮暂且不需要李家破釜沉舟,也就不必逼迫他们过甚。
  他是有了思路,但还是慢慢来的好,至少要等到野草足够丰茂的时候才能放火点燃整座山林,否则浇熄火星也太容易,还很容易引火烧身。
  他不急。
  上了车后,薛开潮还在思索方才李菩提的反应和神情,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但说话的时候李菩提并不想让他知道的样子,这就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所以过了一阵子薛开潮才发现舒君似乎很不安分的样子,小动作频频。
  近来他出门总是带着舒君,一方面是想试试看他私下里做的那些事暂时断了舒君会有何反应,一方面是最近他不带个近卫根本无法出门,遇到谁都要唠叨一番。出于好心的叮嘱又不能一概无视,何况即使无视还有幽泉为首的六个侍女死活不肯,所以想一想还是带舒君最好。
  相处的时间多了,自然彼此就更了解,以前舒君可从来没有这样心神不宁过。
  虽然动作很细微,但舒君浑身上下都是不安,这已经肉眼可见了。就连薛开潮回过神来盯着他看,他甚至都没有发现。
  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来说,这太少见了。
  薛开潮静静看了一会,满意地发现他确实是长大了不少,虽然没过二十岁仍然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但体型骨骼甚至面容都发生了许多变化,神情气度更是如此,他终究是将舒君养得不错的。
  年轻人目光迷惘又失落,就坐在他对面,这幅神情是无论如何都会被看见的,只有舒君自己若无所觉,专注地揉搓自己的衣角,摩挲佩刀的刀鞘。
  说来奇怪,他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薛开潮仔细想想,却回忆不出来。他的记忆是很好的,即使现在都能立刻在脑海中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舒君的情景,甚至连少年极力冷静实际上却被吓坏了的表情,伏在地上时纤细而柔韧的脊背都能够回忆起来。
  一旦想到这些就忘了回忆的初衷,薛开潮也放弃了,终于出声:“好了,过来吧。”
  舒君一惊,忽然发现自己出神被抓住了,脸上泛起一阵窘迫的薄红,顺从地低头换坐到薛开潮这边,始终不肯抬头:“主君……”
  薛开潮自然察觉他有心事,且不好开口,但出门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自然是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可今日也只是来看了李菩提,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
  他也清楚自己一向不能与旁人的悲欢共通,别人在意的东西自己都太难明白,索性不猜了,干脆地伸手抬起舒君的下巴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这个动作实在是很轻佻的,可薛开潮做出来舒君就不觉得,反而觉得自己是在被逼供,为难地咬着嘴唇不想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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