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名士 第18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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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巡按微踮脚尖,双目灼灼地盯着那人,也不嫌他村气,也不嫌他嗓子哑,只盼着他能赶快唱白毛仙姑和公子的故事——
  可惜那汉子将手中竹板拍了拍,朝众人摇摇头道:“这一回《白毛仙姑传》只唱到这里,后面的待我过两天进城再学来吧。好在曲虽未终,咱们都已见了喜儿被宋舍人所救,再不用怕她叫王家的毒母恶子和走狗们害死了!”
  人群中翻腾起一片似叹恨似号泣的声音:“定要惩治王家!那王家势力虽大,咱们宋大人也是个青天,岂能怕他?”
  “不光宋大人罚,仙姑定也得降罚给王家,叫雷劈了他们!水淹了他们!”
  “可要给仙姑修一座庙?”
  “不可不可,仙姑不是已说了?自己不是仙姑本是人。那应是当伤心过度,一夜白发,怎好就当作真的仙姑供奉,你们上回要给舍人公子建庙时公子就说活人修不得哩!”
  众人说得又似真事,又似妖仙故事,黄巡按越听越疑惑,便凑上前去寻了个老人,操着一部不大地道的西南官话问道:“老人家,我是外乡来贩绸缎的客人,不晓得你们乡里的故事。这白毛仙姑是何等人,那舍人公子、王家又是什么人物?白毛仙姑与王家有什么仇怨?”
  他说的官话本地人听不懂,还是一个福州来的衙役连说带比,勉强给他翻译了过去。
  城北这些日子又治水又整地,宋时还代表县里给农户办了小额低息贷款,贷给农具、种子、土化肥和杀虫剂,乡民们见的“官人”多了,也不大羞见外人了。
  老农见他虽然穿得贵气,人却有笑模样,不是那等欺凌人的富户,便笑呵呵地答道:“客人若说这戏里的舍人公子和王家,其实谁也不知是哪县哪村、哪户人家。是县城里找太爷告王家状的苦主当中有个会唱诸宫调的女子,每天在告状房外唱一段这曲子,我们村里徐大郎进城听会了,回来唱唱给乡亲们解闷罢了。
  “若是说那些小子刚才叫的舍人公子,那是我们县宋太爷的公子,是个神仙童子般的人物!前几月大水,都托赖他领着人划船来救了这一乡百姓,他父亲宋大人还借了谷米、农具给庄户们,周围几里的百姓才得活命!王家便是这些田地原先的主人了,一家上下都不是好人,多占田地,还不交税,听说皇上都为他们闹得娶不起儿妇!”
  皇家娶亲跟一个乡间富户有什么关系……黄巡按皱了皱鼻子,暗暗摇头,却从老人淳朴的、不大好懂的口音里听出了一件事:王家真有隐田隐户,宋县令也绝非陈、徐等家所说的不顾百姓死活的酷吏,反而很可能是个不顾身名,一心为百姓谋利,却因过于偏向小民而委屈大户的清官。
  不过这隐田也是天下皆有之事,还要看宋县令的处置是依法合制,还是借此盘剥大户,从小民身上博取清誉。
  黄巡按按捺心中纷乱念头,又问:“这白毛仙姑的故事又是怎样来的,原先本地就有这传说么?”
  那老农只说不知,身旁又一个乡民抢着说:“是不是舍人公子带人从大水里救了咱们这些百姓之后传出来的?那时候舍人公子救下的人都送到山里寺庙、尼庵了,许就是在哪个庙里见着的白毛仙姑。”
  先前那老者道:“小老儿当时却没听说,只知道舍人会做水不沉的护具,大雨天带着那些人到堤上填堵溃堤,竟一个也没冲到河里淹死。”
  那不是白毛仙姑给舍人做的?
  虽然之前他们没听过,但戏文里都唱了这白毛仙姑,许就是真的有呢?
  越来越多的村民听见他们说话,也凑上来各抒己见,倒把黄大人挤到一旁。他们越说越多,越说越快,做翻译的衙役也听不出来这些乡民的土的话了,田师爷便凑上前建议:“大人如今微服而行,无人认得出,咱们何不就到县里看看那唱曲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照着董西厢,按白毛女被大春大锁解救时的原词改的,不写原文内容了,大家凑合着看吧
  第31章
  黄大人叫师爷一言说得意动,兼之从庄户口中问不出什么能听懂的东西, 也就上了车, 命差人往城里赶。
  进城不远, 只见夹巷民居外站着个浓妆艳饰的女子,手按红板, 正在击节自唱。旁边有不少穿着腰机布粗衣的百姓围着听唱,人群直堵上官路,那赶车的差人不敢快走, 勒马慢行几步, 就听风中送来一声银盆浸月般的【赏花时】。
  “一地风霜暮色寒, 夹着雨冻云低送旧年,盼爹爹未还。怕王家也, 躲债已七天。家下通无粮与钱, 幸有邻家婶娘怜, 送些糙谷为餐。且炊熟子, 待父共团圆。”
  曲声并不惨淡,甚至唱出几分娇俏欢快, 细听其词却道尽了农家贫苦之境, 不由人心生怜惜。黄巡按敲车壁叫差役停下, 回首对田师爷说:“这曲子不曾听过, 写的又正是庄家苦处, 似与那《白毛仙姑传》是一套的。看那女子路岐打扮,独自按拍而唱,莫非就是那老农说的告状人?咱们去问问。”
  告状房都是县衙拨了未租出去的官房做的, 从外表也看不出与民房有什么区别,没准武平县的告状房就设在这儿呢?
  两人下了车,先不挤进人群里,叫差役拉住一个支着担子在旁贩果子,却频频将头转向人群中听曲的小贩问话:“这里可是告状房的所在?我家大人从外地来做买卖,听说县里告状房有个唱《白毛仙姑传》的,唱得绝好,莫不就是眼前这位小姐?”
  那小贩笑道:“不是她,不是她!她是合告状房那位小姐学的,远不如人家哩。不过这《白毛仙姑传》实在新鲜动人,便她们偷学来的,也比旧曲儿中听些。”
  他们说着话,那女子道几句念白,击节按板,欢欢喜喜地唱着煞尾:“我盼爹爹早回还,父女们相看把心安。再赚得些低钱,换米粉半碗,好做糕团。”
  那汉子重重叹了一声:“也就是王家的佃农这般苦,数不清的租佃压在身上。似我等在城里做个小本经济,托着咱们县青天宋大老爷庇护,也吃得肉、吃得糕,生意好时些还能与人到荤茶馆要些个酒菜。哪至于欠下还不尽的高利贷,叫人把女儿也拉走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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