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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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长生的阿姐极擅绣工,他惯穿青衣,衣襟和袖口都是阿姐亲手绣的竹纹,看着雅致又高洁。
  许长生自幼饱读诗书,一身才气,偏偏格外勤奋,一天之中有大半天都在温习书本,会试上他的一篇文章惹得几位考官相竞传阅,纷纷叫绝。
  许长生生性寡言少语,却极心善,遇见街头挨饿受冻的乞儿时会买来馒头分给他们,钱袋为此被偷过数次,可下一回他依然会这么做。
  许长生是个不解风情的书呆,不论多少次被姑娘往怀里掷荷包手帕还是会脸红退避。
  许长生笑起来时眼睫会微微地垂下,模样很温柔又很软和。
  许长生思索时爱屈起中指,一面沉吟一面轻轻地敲膝盖。
  刚发现这个时疏璃愣怔了半晌,等到亚撒出声问才恍然回神。
  许长生在殿试中被皇帝钦定为探花,游街时疏璃也在看。
  新晋的探花郎穿着一身红衣,面如冠玉,发似泼墨,眉眼间笑意朗朗,一派意气,与状元和榜眼一同打马踏花,却将众人的风头都抢了去。多少姑娘站在城墙上街市旁羞红了脸,托人打探这位郎君的家世与背景,满心满眼只剩下他一人。
  很快许长生就入职翰林院,再过不久他就要将父母亲人接进京,一家团聚。
  他的未来坦荡且明朗。
  疏璃并非每时每刻都是闲着的。他的本职是为凡人织梦,借此解决一些麻烦,平息一些事端。看到许长生成功考中探花后,疏璃就进了一处梦境,出来时人间已过三月。
  他习惯性地打开水镜,却没见到许长生。
  许长生像是一夕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对他的名字讳莫如深,再没有人提起过那个年轻俊美的翩翩探花郎。
  疏璃眼前一阵接一阵地发黑,强撑着施展了让水镜回溯时间的法术,看见过去三个月中发生的事情。
  许长生不过刚入职翰林院,就被发现了以他为首的会试舞弊一案,今上震怒,下令将他卸官收押。众人才知,探花郎不是真的探花郎,这是他盗来的文章,盗来的才气,盗来的功名。
  再接着,许长生的住所被抄,其中搜出大量与当朝兵部尚书的往来书信,足以证明他在上京后便与尚书暗通曲款结党营私,甚至做着弑君夺权的筹谋。
  犯上作乱是比科考舞弊严重太多的罪行,一时间京都人人自危,所有牵扯其中的人皆锒铛入狱,午门前的地被血染透,接连红了七日。
  而许长生,之前皇帝对他有多欣赏,如今就有多嫌恶。都道今上仁慈,逆贼尚能留以全尸,只有他,最后被除以凌迟之刑。
  行刑的前一日,许长生蜷在阴暗潮湿的牢房角落,长发凌乱,满身血痕。脚步声传来时他抬起眼。
  来人是他在狱中当值的同乡,曾受过他的恩惠,也是唯一一个相信他无罪的人。
  此事必然牵连到他的家人,他只能在这之前托同乡传出消息。许长生想,不管他们躲去哪里都好,不管能不能为他伸冤平反,至少要活着。
  求求,让他们活着。
  同乡沉默了良久,开口时嗓音艰涩:许老爷许夫人和嫂子都
  许长生佝偻着背脊,撑在地上的手背青筋迸显,自胸腔中传出的抽气声变调而嘶哑,然后猛地呕出一口血。
  同乡露出不忍神色,却无法劝他。
  再没有比这更绝望的境地了。如何能劝。
  许长生一动不动地伏在脏污冰凉的地面上,像一具毫无活气的死尸,许久才发出一点声息。
  他的嘴唇干裂,声音几近低不可闻,轻轻地问道:何至于此?
  像是在问他自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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