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痛 第4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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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小时后,简昆在距凝香居最近的派出所外面的马路牙子上坐着。他微微趴了腰往地上释放小陀螺,那陀螺在路灯下疯狂跳着芭蕾舞。
  他来时熨烫平展的西装此刻撂在身旁的地上,他衬衣袖子卷起来,赤/裸的胳膊上有道淤青。
  章玥在他面前站着,看了一阵舞动的小陀螺,又看向他微埋的脑袋。
  “还是不打算和我说吗?”她问他。
  和汪梵打架的事儿已调解完毕,汪梵本来不甘心,但被曹元连哄带吓唬地弄走了。
  “说。”他道,“我坐过一年牢,就在你走后一礼拜。”
  白色汽车像暗夜里飞不起来的风筝,电厂那个傍晚之后,简昆每次看见白色汽车都有这种感觉。
  风筝都该走远的,他想。他站在原地看车子逐渐消失,手腕处像被上了发条,匀而有力地一跳又一跳,每跳一下就一股疼。
  他从裤兜里掏出那只兔子,兔子怀里的花儿果然掉了,随他掏出的动作落到地上,还是一副皱巴巴的模样。
  用来粘花的短杆儿就剩个杆儿了,一点儿不锋利,像把迟钝的刀,割不出血来但痛感仍在,还隐隐带着莫名其妙的痒。
  他伸手挠了挠,什么都没有,连正经磨/蹭的红印都没有。
  过了会儿,他回家去了。
  简营跟个泼皮似的还赖在客厅的地上数彩/票,看见他时仰头灌下一口酒:“想通了?不找你那新认的爹了?”
  他说着咧开嘴笑,露一口黄牙嘲讽道:“当狗屁的爹,这年头谁有钱谁才是爹!”他冲着地上的纸票,“这些玩意儿随便中一个我就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小臂崽子不也是看中这才愿意回来的……”
  简昆烦到顶了,抬脚踹向那堆票,那东西轻飘不经踹,全被掠起的脚风带飞起来,又像出殡撒的纸一样落下去。
  简营急红了眼:“你干什么!你个畜生你干什么!这他妈都是老子的救命钱!”
  简昆踹飞那支空荡的酒瓶,瓶身砸中墙壁,磕得稀巴烂。
  “钱花光了?”他问简营。
  简营被碎裂的瓶子惊了一跳,竖了眉毛正要发作,简昆又一脚踹向拨开口的塑料袋,那袋里装着带皮的花生米,猛一晃荡,七零八落的花生粒越过袋子滚出去老远。
  那袋子就挨着简营,他这一脚大半的力气都踹中他的屁股。
  “我他妈问你是不是把钱花光了!”
  简营看他要动真格,又怂了,结结巴巴道:“还、还有点儿……”
  “找地方安顿,我要上学。”他又说。
  简营还想说话,被他杀人的眼神堵了回去。
  搬家对他俩来说太简单了,什么家伙什也没有,三天后就落听了,去的仍是南市。
  那是一旧楼,一层楼上多间房,楼道顶头堆了许多陈年杂物。简昆自然不在乎这些,他甚至连房门朝里开还是朝外开都没注意,一头扎进进入七中前牛沭仁给牵桥搭线的琐碎事儿里。
  简营歇了三天,第四天晚上因为打牌不给钱被人打了一顿。
  简昆回去拿东西时家门敞开着,他搭了个矮凳,坐在门里狭窄的玄关破口大骂。
  他一只眼睛肿起来,嘴皮破了道口,看见简昆时想笑,扯动伤口又觉得痛,霎时皱巴着一张脸,比哭还难看。
  “老子有儿子,谁他妈敢欺负我!别以为老子没人管,我叫我儿子弄死你们!”他边说边抬起下巴看着简昆,“咱们刚来,这儿的人不识好歹要欺负咱们,儿你咽得下这口气?”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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