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宦 第7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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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堂之内,壁挂专台上的漆微暗而新,落尘早已被扫除。焚香时的缕缕青烟缓缓上升,神位如闻祭语,来者皆沉静,一前一后。
  赵建章手中微颤,极力高举端平着将两柱香一同插上专位,偶有香灰在火星子闪烁中抖落到他那满是皱茧的手背上,他似对此毫无感觉。
  “承良时吉辰,敬天地圣贤,求人事,一气化三清……”赵建章神色庄重,嘴里念念有词,却在上第三柱独香的时候,他的动作蓦地一顿。
  是熄的。不知是沾了水意亦或是残秽,燃不起了,其上焦黑可见。
  赵建章心下愈寒。
  旁边却有另一根燃香被移近与之相碰,尖顶两相挨触碾磨间,共而复明,功成则收。
  赵建章的呼吸紧了紧,不由得拿侧眼去多看了身旁那已是和他并立的云卿安一瞬,却见他行态雅正,眉目清朗,从上丝毫挑不出错处。
  “方才国老既未共香而上,那这最后的一支,想必是另有寓意,留轴为重。”云卿安轻声开口道。
  赵建章收回目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自顾自地先对着神位弯身行完礼。
  “三香各异,分代芥、丁及茴。为表下定决心就必能够戒恶,有定力、有定数、有坚志。”过了片刻,赵建章还是解释说。
  “高攀?”赵建章含了苦涩,直视着他压着怒气道:“哪门子的高攀?老夫还不至于这般不识好歹,无清局势。圣上偏袒你,走狗拥戴你,朝权栓于你手,云厂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要这世势为浊,民处为艰……”
  妄当什么英雄?
  “司马有没有幸我不知道,不过以他那莽撞的性子,能得云督的殊待相护也是稀罕,说来还是仗着情分。”赵建章的语气仍是带着讽刺,却是比之先前缓和了许多。所说也是事实,司马厝回京后的境况他也并非全不了解。
  云卿安眸含温柔,垂首答道:“承蒙不弃,咱家高攀于侯爷,得遇即是有幸。”
  “语有出入,咱家清高。”云卿安却是道,不顾赵建章会如何讥嘲相待,他伏地叩首,是前所未有的恭敬姿态,“跪亡族民灵,跪至人无厄,亦跪他亲高堂。前后所及,皆可为之覆。”
  难免偏颇,他先前本是不在意,而今时他若要看自己得到的线报对不对,就得通过云卿安嘴里说出来的话以图确认。
  赵建章略带探究地眯了眯眼瞧他,不褒不贬评价道:“你倒是谨慎。”
  仪表确可称,无怪得欢喜。然野欲之心可窥,不加遮掩,那落到了他手里的香迟早会被浸透。
  云卿安弯了弯眉眼,道:“专替他上的,司马有幸。”
  既受请而来,必有事商。
  敬他所敬,苦他所苦。避嫌久不见,念想重。
  “虽然咱家并不知道肖世子所说为何,但知他一贯是平和正直,有礼于人,可能对咱家行为偶有些看法,怎样说也无可厚非。”云卿安温声答。
  “对云厂督所知甚少,除却道听途说,也不过肖瓒的片面之词,你可有话说?”赵建章道。
  说是低贱,却又偏偏傲过了那王侯。
  知其心知肚明,云卿安微微颔首。
  而以今逢之势,若难明哲保身,祸福又何辨?逆流难,为生民立命故不却。赵建章有私心,自独女逝世之后更甚,更多的时候他都只是但愿司马厝这个人能好好的,平安顺遂,甚至不想让他去学他的父亲。
  赵建章的面上有些僵,在这时才总算是难得地放下一些固有的评判与看法,不掺其他的与云卿安相对。
  赵建章冷笑道:“若不猜错,云督上一回跪的人还是皇上吧?老夫又何德何能受得起云督这般的低姿态。”
  “国老言重,咱家区区贱鄙薄宦,自视轻。官海沉浮,今朝殿厦林立,他日倾覆只需一息之间,不敢肆妄,但求能谋求时竭尽所能圈占一处立足地,可载双重,相携安康。”云卿安在他面前欲跪却被手拦制止。
  既没有直接辩白而平添心虚嫌疑,又以称赞止恶言,维护佳形,炉火纯青。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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