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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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权仲白动也不动,直挺挺地受了这两记巴掌,蕙娘怒气稍解,她亦不是寻常妇人,知道在大营中争吵,的确并不得体——良国公此去,应该是在大帐中分派事务,若是自己两人尖声争吵,他这个主帅面子上,须过不去。她是硬生生地把自己的怒火给压制了下来,冷沉问道。“这么冒着风险,难道还是白跑了一趟,你接触到了福笀没有,难道她那边,丝毫没有动心?”
  如果福笀动了心,权仲白肯定不会这么早回来。除非福笀愿意和罗春玉石俱焚,不然她怎么也要人把她接应回来的吧。权仲白也是深知其中道理,他嘿了一声,却先不回答,而是捧着肚子道,“真是饿晕了,有东西吃没有?”
  蕙娘狠狠白了他一眼,道,“我真想再给你几个巴掌!”
  虽说从前多半真就扇过去了,但到底年岁长大,柔和了不少,她还是令人端上早饭来,给权仲白吃过了。——正好那边营帐也收拾好了,遂带着权仲白回去,自己拧了毛巾来,递给他擦脸,又令亲兵从良国公的衣箱里翻出新衣,安排权仲白洁身换了衣服。权仲白也卸下了满面的络腮胡,问蕙娘,“你又如何到得这么快?我还打量着能瞒过爹呢。”
  如果蕙娘不来,良国公倒真可能被糊弄过去,蕙娘道,“你有胆量再扯一句,我叫歪哥有爹变成没爹,你信不信?”
  权仲白哈哈一笑,欣然道,“从前你这样说我还信,现在你这样说,怎么指望我去相信?”
  蕙娘知道自己被他舀住了软肋,虽然仍是恼怒非常,但却反而冷静下来,情知此时权仲白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即使争吵,自己也占不到上风,便忍住不提,只是催促道,“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权仲白看来也知道不能太过分,他整肃了神色,先道,“其实,我是见到福笀了的。我们的运气,比想得要好很多。”
  遂给蕙娘娓娓道来,原来他和燕云卫的几个密探一道,一路星夜兼程,连续换马,根本没从何家山走,而是取道大同出关,良国公所说的那批暗探,只是为了配合权仲白等人的行动才撒出去的。一入草原,他们就分开行事,权仲白扮作了一个关外游医,一路行医往北戎圣城过去,反正祭天圣典,各部族都要参与以外,还有闻风而来的各部商人和杂耍戏团、妓-女游车等等,在那里要见到福笀公主,只要她还是自由之身,又有人接应,就并非难事。
  没想到才走了几天,他便正好撞上了福笀公主这个四哈屯,同大哈屯两人的车队,因为罗春有时在外征战,他的领地是由大哈屯和大将罗海一道管理,余下二哈屯、三哈屯都各有一块封地,唯独福笀没有封地,手下人口也不太多,便依附于大哈屯居住,两人要去圣城,自然结队。
  草原上不比关内,很少有所谓的男女大防一说,大哈屯自己就是骑马领头,福笀虽然体弱,但也没有车坐,权仲白很轻松地就和她取得了联系——这个医生身份,真不知给了他多少便利。只是略施小计,便混进了这马队里。他昔年在草原上游历过很长一段时间,北戎话说得极好,又有一部丰茂的络腮胡子,举手投足间,丝毫破绽未露,就连告辞都是正大光明,推说要去采买一批药草,到圣城贩卖云云,还给回去圣城重新和福笀接触,打了一个伏笔。
  蕙娘一听,也有点无语了,权仲白见是机会,便款款道,“不是我不舀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有些事,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我自己心里是极有信心的,却知你难让步,其实,若战争早日结束,那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更别说,还能兼着推蒸汽船一把——”
  蕙娘横了权仲白一眼——权仲白现在也算是把她的性子给摸透了,就算他有十足的把握,她都不会答应的。更别说这次这么顺,只是纯粹出于运气罢了。
  她没好气地道,“可以说了吧,关子卖了这么久,福笀本人的态度到底怎么样?”
  “福笀早就想回京城了。”权仲白淡淡地道,“你若见过她在草原里的样子,便可知道她的想望也不算是非分。宫廷里的娇花,怎能在草原上的争斗中取胜?若非大哈屯还算有几分顾忌大秦的怒火,只怕早将她害死。只要能回去,她连儿子都不想带,你说她肯不肯去毒罗春?不过,她也不是没有提出条件……”
  他的神色忽然流露出了几分古怪,犹豫了一下,还是徐徐道,“她要桂含春去圣城接应她,而且事前还要看桂含春一眼,不是如此,她不能放心。”
  饶是蕙娘,一时也不由绝倒当地,为福笀公主的要求倾倒,她道,“为什么是桂含春,什么叫不能放心?”
  一边说,一边自己也想明白了,“哦,她是怕朝廷虚言欺骗,以她为弃子,毒杀罗春……”
  其实这种事,朝廷也未必做不出来。只是福笀为何要挑桂含春,真是令人费解。蕙娘想了半日,也没想到他们有什么接触,她道,“你肯定你没听错吧,为什么是桂含春,不是你啊?”
  权仲白叹道,“福笀昔年虽对我有些倾慕,但却并非男女之情,她就是不想出嫁去塞外,任何一个能求娶她,改变这个窘境的人,都能成为她的心上人的。你看她明白过来以后,对你的态度,岂非也客气得多了?因我不肯帮她,在她心中,我已成为那种会背弃她的人,不值得她完全的信任。倒是桂含春,当年一路送嫁,把她送到了罗春那里,也许是一路上的点点滴滴,使得公主觉得,桂含春是那种不会丢弃信诺,不会背弃她的人吧。”
  下毒,毕竟是要冒风险的事,福笀一旦犯起疑心,有什么要求都不离奇,如果她不信任权仲白,更信任桂含春,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蕙娘却直觉并非如此简单,她蹙眉道,“福笀就这一个要求吗?”
  权仲白看起来更不自在了,他几乎是有点不情愿地说,“她希望回国以后,还能再嫁。这一次的人选,由她自己挑定。”
  若以权仲白的一贯逻辑来看,这也算是好事。但再结合之前的问题,福笀的意思,可以说是昭然若揭。如果朝廷答应,那桂含春的家庭该如何处置?虽说权仲白一直是鼓励人们去追求自身所愿的,但居中传递这种消息,多少有点间接破坏家庭的嫌疑,也是有点不道德的。再说,蕙娘也可以肯定,十之八.九,朝廷那面是肯定会答应下来的。她皱起眉头,又是惊骇,又有些难得的八卦兴奋,道,“这……福笀去了一次塞外,倒是大胆得多了!只不知桂家该如何是好啦。”
  “朝廷没准会推波助澜也不一定。”权仲白皱眉道,“若是桂含春成了驸马……”
  驸马,一般是不能掌握军权的,桂家元子不能乘位,最有出息的桂含沁根基全在海上,西北桂家,顿时就有点没那么高歌猛进了,而明面上,还得对朝廷感恩戴德,蕙娘顿时颖悟了过来,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叹了口气,道,“这几年,看来陛下是在走大运啊,只不知桂含春能否堪破这一层,顶住压力回绝要求了。”
  “他爹就在前线呢,他顶得住吗?”权仲白吐了一口气,“顶得住顶不住,皇上都有借口收拾他们家……都是先不说了,我把消息传回去了,看那边怎么安排吧。这里毕竟是桂家的地盘,我们先别说这事了。”
  蕙娘点头道,“也好,等我回京了,再好好和你算账——”
  见权仲白神色奥妙,她动作一慢,“怎么,难道你还不能回京不成?”
  权仲白多少有几分尴尬地微微一笑,“你也知道,桂含春贸然肯定是无法接近王帐的,福笀也就是要看他一眼罢了。这送药的活计,她还是指名要我来做。”
  蕙娘眯起眼瞪着权仲白,见他虽心虚,但眼神澄明坚定,便知道自己缺乏足够的论据和魄力,去说服权仲白放弃这个计划,她心念电转之间,已有了决定,便站起身道。“好啊,你要去也成——这一次,我和你一起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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