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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简拿着缴费单坐在厨房冰冷的地板上,坐在自己藏匿的地方抱着膝盖听着周苓隐隐约约的鼻息,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忏悔。
  看着大夫龙飞凤舞的笔迹,很难辨别那叁个蝇头小字是心肌炎。
  芝麻开门,阿里巴巴来看四十大盗。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姚述走进来,他的一双长腿迈进来,步子很宽。没说话,沉默地坐在她身边,双腿伸直,放空着和她一起凝视那只光鲜的不锈钢水壶。
  “什么时候有这个病的?”
  “前几年。”
  她深呼吸,“我错了。”
  “没人告诉你。”
  姚述的语气分不清同情还是陈述,他很平静,不像一个刚刚陪着母亲走过生死线的孩子,沉着的可怕。
  在他身上隐匿着残忍的成熟,以消逝的天真为代价。
  姚简在他身边,刺痛着感到自己的笨拙。
  “你挺伟大的。”她形容姚述伟大,字斟句酌,从地狱到天堂。姚青书身体倍棒,连阴天下雨都没有过腰酸背痛,而周苓……她刚刚回归家庭就要见识分别的一种可能性,后怕到心有余悸。她盯着姚述的脸,看他的少年老成。
  那一刻,她比他渺小不知多少。
  在她眼神中他垂下头来,“你别这样夸我。”
  “不习惯?”
  “不是。”姚述否认了她的猜测,却没有给她答案。两个人默默无言。孔夫子说吾日叁省吾身,她反省着,
  也许是她总也不能完整的得到周苓的母爱。
  以至于在她的幻想里,有种不切实际的朦胧期待,在她付出过后能够收获比完整更完整的回报。
  也许贪心才是她一切不幸的根源症结。
  吾日叁省吾身,我省,我改,我剜心。
  以后的几天里,姚简瞎忙活,她收敛了几天,后来趁着周苓不在给菲菲化妆,从圆圆的杏眼带到下颌略带婴儿肥的细腻轮廓,她感叹着菲菲的青春年少。姚述在这几天里异常的活泼,他像是已经接纳了姚简的心血来潮,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好胜,用手指头刮开菲菲脸上的粉底,哈哈大笑说还是不化好看。姚简叹气,她把弟弟的手掌拂掉,你不懂欣赏。接着转头对菲菲说,别听他的,现在特别好看。
  是,好看,当年白骨精要是有你画出来的这副水准,二师兄保准不带拦。
  你嘴怎么这么欠?
  说着和姚述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吵起来,不过不再是面红耳赤,吵架里多了几分稀松平常的玩笑,这样的时候多了,菲菲先开始还说两句,后来不再说了,像插不进嘴那样站着坐着,在他们身后看着,偶尔笑笑,偶尔低下头来盯着自己洁白双手上不长不短的指甲。
  再往后姚简也追着姚述要给他化妆,她把他从厨房堵到客厅,最后扑过来两只手饿狼扑食似地把他按回床边,在菲菲的卧室里有黄瓜水的浅淡,半开封的爽肤水钻进鼻子里,萦绕在心头,淡淡的少女香气花田似得盛开。突然迎来了闯入者,他的气味更浅,带着些许木质品的檀香,姚简知道那是他的书柜,姚述这个小书呆子,他爱他的书柜,他要和他的书柜过一辈子。
  往后他会娶什么样的人?他会娶一个文文静静的姑娘,能接上他所有关于书籍的隐喻,在家庭聚会上旁若无人地交换着只属于他们俩的小秘密,旁人都听不懂,那女孩一定得接受他的趾高气昂,阴阳互补,一物降一物,她有可能因为看书用眼过度而带上眼镜。
  斯斯文文,娇滴滴。姚简想到徐青青,可很快她摇头,像是在抗拒奇葩的蓝色眼影。然而她是在抗拒徐青青——不行,菲菲不喜欢她。
  姚简一根筋,认准什么就不放手。
  彼时她把家庭看的比什么都重,在她心中,爱情的盛大远不如亲情的细水长流。一份需要以亲情来殉葬才能得到的爱情,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但有害健康,还拉低智商,不值得人坚持。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常看电视剧的理由,在她还小时,古装剧里满是被灭了满门女主角,纵使和男主不共戴天血海深仇,最后也不过是句轻飘飘的x郎,我原谅你。若是阻挡他们郎情妾意,不论何种理由,全被打成罪恶滔天的反派。
  她看过浑身不舒服,和同学讨论剧情时都义愤填膺。
  凭什么?你九泉下的亲人说不准孟婆汤还没喝完,就要被你代表,你说原谅就原谅?真是养你还不如养块叉烧!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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