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苦悲(4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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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二十七日,老成持重的内阁大学士张翼与熟悉洋务且擅长德文的满洲大臣荫昌陪同载沣一同启程,他们一行人将于天津塘沽登船前往上海,再从上海坐船前往德国。
  在永定门下送别了载沣,载潋一行人便散去回府。载沣已经启程,他的婚事也已经落定,醇王府的府门内一时回归太平,而随着议和的推进,府外也逐渐太平,阿瑟也重新回到了慧中学堂教书。
  可载潋深知,如今的太平,是百姓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换回的。
  载潋安安静静在府内养病,精神好的时候,便让人抬一把藤椅放在院里,她躺在院里看着瑛隐抓蝴蝶。
  阿瑟回到学校后,学生们也逐渐回来了,阿瑟从前便想请载潋去学堂里看看,如今终于得了机会,便领着载潋与瑛隐一同去她的学堂里。
  途经城内的烟花柳巷,载潋听到小楼上传来京戏之音,便叫停了马车,问阿瑟道,“这儿附近的百姓都回来了?都开始听戏了吗?”
  阿瑟神色骤然黯淡,摇了摇头道,“格格,是联军中的德国和日本军官们,时常到这里来听戏。”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载潋心痛地合起眼来,她摇着头讽刺轻笑,挥手示意马车继续走…
  阿瑟学堂里的学生们已逐渐回来了一部分,载潋来到学堂的院子里,她隔着窗看到学堂里的姑娘们正跟着一位先生学写字,她欣慰笑道,“阿瑟,真好啊,你这里如今有几位教书先生了?”
  阿瑟笑道,“加上我,一共五个人!我教姑娘们学英文,这位先生教写字,姑娘们还学诗词、女红和算术。”
  载潋站在院里,隔着窗望着学堂里的学生们笑,她感动得落泪,她转身望向阿瑟,“阿瑟,若皇上知道,你自戊戌以来,一直坚持办学堂,不知要怎么称赞你呢。”
  说罢此话,载潋却又立时垂下头去,不自觉又提起了伤心人和伤心事。载潋低着头又笑道,“不止皇上,还有复生,若他天上有知,知道你如今将学堂办得这样好,也一定欣慰。”
  阿瑟眼里也泛起红晕,她安慰载潋,“格格,会的,谭大人一定无悔无憾了。”
  当晚载潋入睡前,又牵挂起载沣,又想到了他的婚事,她唤来瑛隐,语重心长对她道,“丫头,姨娘为五哥定了亲,你放心,等他大婚后,娶了福晋,他就会纳你为侍妾,是他亲口答应了我的,你放心。”
  瑛隐怔在原地,多年以来唯一所求的心愿骤然成真,竟令她无从相信,载潋拉过她的手来,道,“别嫌弃名分的高低,你是我的人,有我的情义在,他就不敢薄待了你。”
  瑛隐感激涕零地跪在载潋面前,啜泣道,“奴才叩谢格格的恩情,能守在王爷身边,奴才已心满意足,再无所求了。”
  载潋轻轻拍着瑛隐的肩,将她揽到自己身边来,低着头疼爱地轻笑,“往后就要嫁人了,你有什么心愿,我都替你满足。”
  瑛隐歪着头仔细想了很久,最后认真说道,“心愿…我的心愿就是格格常笑常开心,王爷健康平安。”
  载潋笑她,“这算什么心愿呢?你再好好儿想想,你嫁人前我都替你满足。”瑛隐却嘟嘴道,“真的没有了!”载潋也不再强迫她,只是担忧道,“这荣禄病了,我只怕太后会急着给幼兰指婚,现在五哥仍未回来,我心里总不安…”
  瑛隐安慰载潋道,“格格,您放心吧,老侧福晋都已经放了大定的,就是说定了的!”
  载沣一行人先后途经上海与香港,在上海驻跸时,上海道官员意欲大肆为醇亲王接风,载沣却饬令当地官员,“两宫蒙尘于外,本邸出使良非得已,诸事不求美备,只求一切从简,不必奢华。”
  载沣在途经之地,注重节俭,不铺张奢华,官员为他准备了专备皇族使用的杏黄轿,他全部婉言拒绝,出门只坐四人所抬小轿,从无凸显亲王尊贵。
  他节俭低调的行事作风被刊印在报纸上,传得沸沸扬扬,一时声名大噪。
  载沣在到达德国后,严词拒绝德国大皇帝提出的“跪拜礼”,最终经过多次磋商,终于顺利完成了“出洋道歉”这项困难艰巨的任务,他代表皇帝与朝廷向德国皇帝表达了歉意,并表达希望将来两国永释前嫌,增进友好。
  在德国期间载沣受到了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的隆重礼遇,同时还和威廉二世的弟弟亨利亲王结为好友。
  载沣的声名大噪使太后深觉不安,载沣是皇上的胞弟,也是爵位世袭的亲王,他现在受到洋人们的亲厚和重视,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太后怕皇上的胞弟会成为皇上的助力,她必须消除心中的隐患,她自知已到必须将载沣延揽入自己阵营的时候了。
  此时尚在西安的太后已打起了如意算盘,若载沣迎娶了荣禄的女儿幼兰,载沣也势必就会顺理成章地成为自己的人,她问李莲英道,“小李子,你看载沣对幼兰,情意究竟如何?”
  李莲英笑道,“太后,醇亲王内敛温润,对身边的姑娘们都是很好的,但幼兰格格和醇亲王相识已久,情意总比别人更亲厚些。”
  此刻崔玉贵走来,向太后禀明情况道,“太后,奴才前儿才得了京城里的消息,说醇王府老侧福晋已为醇亲王定了亲,都已经放了大定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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